随着这道怒喝声的响起,那数名本在嚷嚷的年轻男子顿时收了口,纷纷扭头望了过去。那匡叔、匡婶和那壮子亦是如此。
只见十数步外的滩荡地小道上,两名身穿布衣、容貌有数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往这边急奔而来。
望见这两名急跑过来男子的样子,那匡叔、匡婶和那壮子竟然同时愣住了,似乎均不敢相信。
那匡婶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镰刀,用力搓了搓自己双眼,再望过去,脸上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走到那匡叔的身边,口中更喃喃道:“孩子爹,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他们两兄弟吗?”
满脸错愕的匡叔听得嘴角一扯,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孩子娘,你一定是眼花,不是他们。”
未几,那两名男子已跑到壮子跟前,那壮子终于开口唤了声:“左哥,右哥……”
这两名急跑而来的男子正是匡左和匡右,在福至客舍被朱厚照的护卫赵五和钱六擒住的那两名“毛贼”。
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均只瞪了他一眼,随即在他身边走过,径直往那匡叔和匡婶而去。
壮子见得尴尬地一笑。
匡左来到那匡叔的跟前,唤了声:“爹……”
而匡右步至那匡婶的面前,呼了声:“娘……”
那匡叔和匡婶听得自是惊喜交加。
望着两个儿子身穿整洁的衣裳,那匡婶几乎不敢相认,双手掩着嘴巴,竟然略带哭泣声:“左儿、右儿,真是你俩呢?”
“娘,是我俩,孩儿回来了。”匡左和匡右双双拥着她。
站在旁边的匡叔沉着脸,久久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匡婶抹了抹眼角,不断打量着匡左和匡右,满脸欣喜之意,问道:“左儿、右儿,你俩在外面过得不好么?怎么回来了呢?”
匡左笑了笑:“娘,我两兄弟好得很,等会再慢慢和你说。”
匡右却指着那数名站于苇草地边的年轻男子,问道:“爹、娘,刚我俩远远就听见这些人喊打喊杀的,他们要做么?”
那匡叔“嘿”了声:“右儿,你问壮子就清楚了。”
那匡婶没有出言回应,双眼仍不断打量着匡左和匡右,笑意满脸。
匡左和匡右对望了一眼,稍顷,两兄弟几乎齐步往那壮子走去。
“壮子,你要做什么?”匡左问道。
匡右皱着眉头:“壮子,你这是带人来为难我爹娘呢?”
“左哥、右哥,我又怎敢为难匡叔和匡婶呢。”壮子听得连连摆手。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匡左瞪了他一眼。
壮子讪讪一笑,未几,缓缓将收滩荡地之事说出。
匡左听提顿时怒瞪着他:“壮子,枉我还当你是兄弟,不帮照顾我爹娘就算了,怎么还带这些人来?”
壮子勉强一笑:“左哥,我也是听人差遣的。”
“壮子,你忘我两兄弟以前怎样待你了?我两兄弟真看错人了。”匡右轻哼一声。
匡左又道:“趁我两兄弟不在,你就带着这几个人来欺负我爹娘。”
“我真没有。”壮子应道。
那数名年轻的男子听得早已不耐烦,将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围了起来。
其中一高个子说道:“壮子,你别说了,打他们一顿就好。”
另一较为瘦削之人也道:“还啰嗦什么呢,揍他们……”
匡左:“壮子,听到没,他们嚷着要动手。”
匡叔和匡婶见得几乎同时道:“不能打……”
未几,两人穿插进来,将匡左和匡右分别护在身后。
壮子“唉”了声,朝那数名男子挥了挥手:“都不要动手……”
那数名年轻男子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的一高个子和那较为瘦削之人竟同时出手,将那匡叔和匡婶推开了一步。
匡左和匡右见状马上伸手搀扶住,怒瞪着动手的两人:“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小子,我要揍你……”那高个子扬起了拳头。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哟,人多欺人少呢?”
只见七八步之外,三人正小跑而来。
却是朱厚照的护卫陈大、赵五和钱六,刚才说话的正是陈大。
在他们后方十数步之外,朱厚照、何文鼎等人却驻足不前,正打量着这边。
匡左和匡右顿时朝陈大、赵五和钱六招手,口中更喊道:“陈大哥、赵五哥、钱六哥……”语气之中充满喜悦。
那匡叔和匡婶听得却愕然,左儿和右儿回来了,怎么还带着人回?他们似乎还很熟悉?
见急奔而来的陈大、赵五和钱六身形魁梧,那高个子徐徐放下拳头。
须臾,他更与另外数名年轻的男子站回到那壮子的身边。
“小左、小右,你俩跑太快了,也不等一等,我们差点迷路了。”陈大脚步一缓,嘴角带笑。
匡左和匡右满脸笑意。
陈大、赵五和钱六没有理会那壮子和那数名年轻的男子,缓缓走到那匡叔和匡婶跟前。
陈大望向匡左和匡右:“小左、小右,这是你们爹娘?”
匡左和匡右点头“嗯”了声。
在那匡叔和匡婶的不明所以之时,陈大、赵五和钱六纷纷打起招呼来。
“匡大叔……”
“匡大婶……”
那匡叔和匡婶一愣,随即连忙回应。
稍顷,陈大拍了拍匡左的肩膀,又问道:“小左,少爷让我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那匡叔和匡婶更是愕然,少爷?
陈大瞥见两人错愕的表情,指了指十数步之外的朱厚照等人,口中却没说什么。
那壮子和那数名年轻男子也沿着他所指方向望了过去,脸上一阵不自然。
“陈大哥,这壮子和我两兄弟从小玩到大,现在领这些人来欺负我爹娘。”匡左似在“控诉”一般,指着那壮子。
壮子听得顿时苦笑:“左哥,我也只是替人做事。”
陈大“哦”了声:“怎么了?”
片刻的工夫,匡左已将壮子替人劝说自己爹娘卖掉这片滩荡地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陈大轻叹一声,摇着头道:“还有这样的事?太过分了。”
壮子讪讪一笑。
等了好一会,那数名年轻的男子见朱厚照等十数人一直没过来,似乎胆子也大了起来。
刚才扬言要将匡左揍一顿的那高个子,已经嚷了声:“海哥要出钱买的,又不是抢,这算什么过分?”
陈大听得顿时转头盯着他,口中更“嘿嘿”地笑了起来,稍顷才道:“明明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过分?这么大一块滩荡地,只值那么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