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之令,小可又怎敢有丝毫的耽搁。”李大掌柜竟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朱厚照见得顿时笑道:“李大掌柜,你别只顾着说好话。各盐场若急需米粮或银两,须多少时日方能运抵,可有估算过?”
“少爷,小可说的不算,得由他们来说一说。”李大掌柜略一躬身,未几,便已指了指坐于他左右两侧的数人。
随着李大掌柜所指,其左右两侧各站起了两人。
四人均为中年男子,虽然身长不一,但体形较为瘦削。不过无一例外,四人脸上均神采奕奕。
“少爷……”四人甫一站起,已朝着朱厚照躬身行礼。
朱厚照嘴角带笑,微微颌首:“伍掌柜、杜掌柜、王掌柜、郑掌柜,一别已数月,你们风采依旧……”
“托少爷鸿福……”那四人几乎齐声道。
稍顷,李大掌柜望着四人里最高的那名男子:“伍掌柜,你先给少爷说说,若将米粮或银两自海州城运抵邻近盐场,须多少时日?”
被称作“伍掌柜”的男子随即道:“少爷,小可掌管的海州分号,若自从海州城出发,仅一二日便能将米粮和银两运抵邻近的盐场。”
朱厚照“哦”了声:“如何得出仅须一二日?”
那叫“伍掌柜”的男子仍微躬身躯:“回禀少爷,小可与二名伙计实地走了一遭后,大致估算所得。”
“好,有理有据。”朱厚照笑了起来。
紧接着,在李大掌柜的示意下,那杜掌柜、王掌柜和郑掌柜等人也先后站了起来。
说他们各自所掌管的泰州分号、淮安分号及通州分号,快则一二日,慢则二三日将米粮和银两运抵邻近盐场。
朱厚照频频点头:“既是如此,那本少爷就放心了。往后,你四人所掌管的分号会愈加忙碌,你等更须用心经营……”
伍掌柜等人齐齐躬身应了声诺,伍掌柜更道:“少爷,小可四人等这忙碌之时,已等了数月之久。”
“接下来的这一阵子,你们想空闲也难了。”朱厚照笑了笑,须臾,手掌往下朝着五人虚按了按,“大伙先坐下来吧。”
待伍掌柜等人坐下之后,朱厚照又望向李大掌柜,问道:“李大掌柜,此番你往那一府一州再次被人刁难,仍如上一回那般被人围困了?”
“少爷,无妨,那些均为屑小之辈,成不了甚么事。”李大掌柜勉强一笑。
朱厚照微摇了摇头:“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我已知晓。那些人实在有些猖狂。”
尽管李大掌柜说得十分轻巧,但其实当时也较为危险,若他孤身一人,挨一顿揍是少不了的,若对方不知轻重,手足伤残亦有可能。
幸好朱厚照派遣了护卫跟在他身旁,策其安全。此类消息,自会被派遣在李大掌柜身边的护卫及时呈递,朱厚照又怎会不知道?
李大掌柜仍然一脸淡定:“小可让少爷担心了。不过对方只是恐吓一番而已,况且小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惧之有?”
朱厚照“嘿”了声:“你岂可与那些屑小之辈相提并论?那怕他们的千条万条性命,也比不上你李大掌柜的一条性命。”
李大掌柜嘴角微动:“有少爷遣派的护卫策应,小可一直都相安无事。”
“你可记好了,你的性命金贵得很,切莫以身犯险。”略一顿,朱厚照又道,“放心吧,待时机合适,本少爷定会找他们逐一算账。”
李大掌柜听得一阵感动,躬身道:“小可为少爷效命,虽万死不辞。”
“莫要再提死,这人一死就甚么也没有了。你用心办事,本少爷自会看在眼里,往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的。”朱厚照轻笑一声。
话音刚落,他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十数人,稍顷,缓缓又道:“接下来的这一段时日更为紧张,你等切莫松懈,做好接应……”
坐在长条凳的一众人等,同时应了声诺。
未几,随着朱厚照的不断“点名”,这十数人你一言、我一语,厢房内低声轻语不绝。
就这般,过了大半个时辰,朱厚照终于道:“诸位,如今可谓万事俱备,只要诸位继续各行其职,何愁大事不成?”
虽然朱厚照口中说着万事俱备,但他心知肚明,变数又怎会少?
未几,朱厚照又吩咐刘瑾,让他速去开宴席犒劳众人一番,还让众人宴后好好歇息。
以李大掌柜为首的一众人等,听得纷纷谢恩,随即追随刘瑾的步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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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瑾将李大掌柜等十数人带到某厢房大开宴席之时,朱厚照也在另一处厢房开始了他的晚餐。
与他结伴的,是何文鼎、陈大、赵五和钱六四人。
自从徐溥没有跟在身旁,朱厚照就已没有此前沿途南下的诸多礼仪顾忌。
这不,在这间厢房内开了两桌,一桌是朱厚照独享,另一桌却是何文鼎、陈大、赵五和钱六。
对于朱厚照这般优待,何文鼎等人自是激动连连。
望着摆于桌面的菜肴,朱厚照不由得忆起数日前,与徐溥、殷清等人于福至客舍晚餐之景。
稍顷,他更暗暗一笑,这个时辰,先生和丫头应该也吃完晚餐了吧?
默默用完晚餐,朱厚照便回到那间暂居的厢房,刚坐下片刻,刘瑾竟然已经回来了。
瞥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刘瑾,朱厚照问道:“小瑾,宴席如何?”
“少爷,这么久没见李大掌柜,小的自然要让他们好吃好喝。”刘瑾笑道。
朱厚照又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一直劝他们吃个不停吧?”
“小的就劝了几句,但他们已快吃撑了。小的原本还备了酒水,但李大掌柜他们均说不喝,怕喝酒误事,小的只好退给客舍。”刘瑾嘻嘻一笑。
“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清,如今并非把酒言欢之时。”朱厚照点了点头,略一停,再道,“他们十多人投宿客舍可都安排好?”
刘瑾听得却突然“唉”了声:“少爷,这等小事你也要过问呢?如果连这都办不好,小的又怎能服侍好少爷?”
“这般说来,本少爷是不是要赏你呢?”朱厚照轻瞪了他一眼,嘴角带笑。
“小的可不敢。”刘瑾嘻笑着。
站于旁边的何文鼎见得亦暗笑不已。
稍顷,刘瑾又道:“少爷,小的刚刚见到牟指挥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