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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刘忧孙愁

    ?    穆陵关,魏寨。

    大帐内,使者荀俣奉曹叡诏令,向孙权、刘晔二人宣读诏令。

    “……荆宛遭败,诸军退守淯水……无余兵可用。车骑将军忠体为国,宜当恃险,坚守拒战;军师刘晔进策有误,……”

    听着使者宣读曹叡的诏令,孙、刘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不妙之感。

    “臣孙权\/刘晔谨遵诏令!”孙权、刘晔行礼而拜之,说道。

    孙权收下诏书,与荀俣拉拢关系,说道:“今有劳荀使奔波,权今晚设宴款待,还望足下赴宴!”

    “不必了!”

    荀俣微叹了声,说道:“今值大战,俣岂敢打扰孙车骑。”

    说着,荀俣将袖子里的锦囊交予孙权,说道:“俣从京畿而出,临行之前太妃让俣代传此信。”

    “有劳荀使了!”

    荀俣迟疑少许,说道:“今战事不利,张将军无法东援,孙车骑切不可有失。陛下临行有言,当下无可用之兵,穆陵需守至明岁,不求胜敌,唯望自守险关。”

    “至于朝堂之事,料太妃书信中尽有提及,俣不便明言。望孙车骑、刘军师好自为之,守住穆陵为今下首要之事。”

    “多谢荀使!”

    “不敢!”

    荀俣,荀彧次子。在荀彧去世后,加之荀彧长子荀恽被曹丕所记恨。荀氏一族已无昔日之盛,依靠先辈的旧时之功,勉强位居朝堂之上。

    孙权为了扩展人脉,在京中与荀氏一族关系尚可。今荀俣属于偏向孙氏,否则也不会帮孙璎带信与孙权。

    待荀俣离开之后,刘晔神情不太好看,忧虑说道:“晔献策推将有失,已被陛下告诫。今若非正值用人之际,恐陛下早已降罪责怪!”

    因田忌赛马之策以及张合用兵的失败,曹叡已没像当初那样器重刘晔。在下达的诏令中,曹叡轻微责备了刘晔,让刘晔继续努力,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曹叡的本意或许是敲打刘晔,让他继续努力。但在敏感的刘晔心里,他已在怀疑曹叡是否怪罪自己,且在担心他是否已经失去了曹叡的宠信。

    孙权了解刘晔心态,安抚说道:“君多有奇策,今国中用兵强者,除大司马、骠骑将军二人,仅前将军张合。君不举张合,莫非举夏侯楙乎?”

    “诸葛亮初出茅庐,今合司马懿、张合二人之力,尚不能败之,与君有何关系?”

    盛赞谋士之语,常为算无遗策,但是天下哪里算无遗策的谋士?

    强如张良,刘邦遇彭城之败、被围荥阳时,他在干什么?

    孙权深知史家在传记中常会为传主美化,既然张良做不到算无遗策,那么刘邦为何没有去怪谋士张良?

    因为刘邦深知谋士就是提出建议,需要由君主直接采用计策。若君主用策失误,自然是自己的问题。反之,为了聚拢人心,谋士献策成功,应当不提自己功绩,当着众人的面去夸耀他。

    如今在孙权眼里,曹叡当下怪刘晔献策出错,在根本上就有问题。刘晔仅是谋士,其非统帅更非君主。君主、统帅的责任在于采纳建议,以及选人去执行。岂会自己抉择出错,而后去怪谋士无能?

    用张合出错,或是说强行让司马懿出击的锅,需要曹叡自己背,而不是去扔给属下。

    今有了孙权安慰,刘晔心里勉强好了些许,说道:“今陛下不信我,唯车骑将军信晔。晔当好生为君献策,以退汉贼军兵马。”

    孙权拍了拍刘晔的肩膀,说道:“子扬信权,权自不负君也!”

    说着,孙权看了眼手中锦囊,说道:“太妃少有托人寄信与我,此次托荀俣送信,料来朝中多有动荡!”

    带着忧虑的心情,孙权打开锦囊。只见孙璎在信中说,因张合兵败之故,司马懿已全权执掌荆宛兵马。

    且吴质借张合一事发挥,向曹叡上奏,表示张合无法支援齐鲁,孙权击败霍峻的方案已是无法成功,当下为求保险不如换上他将,以确保齐鲁不会被霍峻夺取。

    在吴质的奏疏下,曹叡略有意动。幸曹叡因担忧临阵换将,对战事不利,并且孙权至今未有过失,曹叡放弃了换将这一念头。

    看着书信中的论述,孙权脸色沉了下来,骂道:“吴质匹夫竟敢蛊惑陛下,此人当杀之!”

    “何事?”刘晔见孙权有如此反应,好奇问道。

    孙权毫不避讳,将书信交予刘晔,说道:“吴质言我无将略之才,为避张合兵败之前事,请求陛下召我回京,更替大将继之。”

    刘晔浏览书信内容,直言说道:“车骑将军缺军功傍身,故才有吴质言语中伤!”

    孙权多有些气闷,说道:“吴质与我有间,昔初入邺城时,我与先帝交好,吴质常言语诽我,言我不可深信。今十余年来,权为大魏殚精竭虑,而吴质却还在用言语中伤。”

    说着,孙权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可信,说道:“吴质与司马懿交好,常言司马懿忠君为国,为国中栋梁。其与陈群交恶,则言陈群为昏庸之士,非国相之才。”

    “殊不知吴质因贪恋富贵,致名声臭恶,乡人亲友不愿近之。”

    孙权长叹口气,感慨说道:“他年阶下囚,今朝座上客。权非魏之旧臣,但因略有才德,深受诸帝宠爱,得以荣登高位。然盛极为衰,权已招人嫉妒,倘不谨慎行事,恐将有祸上身。”

    “悲哉!”

    孙权抬头而望,悲愤说道:“权为托孤之臣,竟不能制吴质惑主,是为权之过矣!”

    见孙权为国忧虑,刘晔反过来安慰道:“今国事艰难,司马懿之所以受人推崇,实因手握军功。将军如能立有战功,非吴质所能中伤!”

    “哎!”

    孙权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权有破敌之大志,但却不知如何着手!”

    刘晔沉吟少许,说道:“今清时分,城阳来报,贼有大批军粮至郁洲,不日将送往大营。将军不如派精骑从旁海道南下,劫掠贼粮,以为建功!”

    “劫粮?”

    孙权来回踱步,问道:“上月劫粮被贼军所驱,今月安会无备?”

    刘晔紧随孙权身侧,说道:“上月我军虽被贼军所败,但今月劫粮,可先以少骑袭之。如贼军击还击,我军则可退走。贼军见我军兵少且退,自会心骄少备。”

    “我军重兵集之,待敌歇息时,我军发精骑杀出,贼军必大败而走。其部粮辎不可带走者,就地焚烧之。”

    顿了顿,刘晔笑道:“将军立下劫粮之功,又斩首数千级,何不能令陛下悦之!”

    孙权眼睛一亮,笑道:“计为良策,用军师之策,必能有所斩获。”

    继而,孙权话锋一转,疑惑问道:“仅运粮一军,何能斩首数千?”

    刘晔笑了笑,说道:“陛下有雄心壮志,诸将贪图功利。自武皇帝起兵时起,诸将斩获以一为十,常夸大功绩,一为鼓舞军心,二为大张功勋。”

    “今将军缺立新功,不如以劫粮杀敌为功,而后美言报与陛下。陛下既鼓舞欢喜,而将军亦能得军功,何乐而不为!”

    谎报军功盖是古代军中常见操作,将领为了自己功绩,也为了手下将士的封赏,常会往多了汇报。在曹操起家时期,便有如此操作,更别说曹操收编更多部队之后,谎报军功之事发生更为频繁。

    其如刘晔所说一样,谎报军功除了对将领有好处外,对威慑百姓、盗贼亦有帮助。

    早期史书亦是如此,为了吸引不知细节者,常会夸张去描写,如刘项爆发彭城之役,楚军杀敌三十余万。然而有趣的是,在彭城之役的两年后,汉军出动五十余万包围项羽。

    秦灭六国到西汉建国的数十年间里,若依照史记去统计所发动战役的兵马数量。其数目纵不到千万之数,亦有超过五百万之数。毕竟光白登山之围,汉匈就贡献了七、八十万之数。

    老实的孩子不是没有,如杨广征高句丽拿出实打实的百万大军,号称两百万大军。然如以曹操、霍峻之所为,估计敢称四百万大军。

    得闻刘晔之语,孙权放下心中的顾虑。

    不是孙权不知道谎报军功,而是他还没做过这件事,难免有些不习惯。当下有刘晔这般宽慰,孙权算是敢放开胆子干了!

    停下脚步,孙权问道:“以子扬之见,此次劫粮不知出多少兵能成?”

    说着,孙权略有顾虑说道:“霍峻非比他人,还需小心行事!”

    “将军勿忧!”

    刘晔笑道:“昔成安君不守井陉之关,终屈于韩信;赵括不守长平,卒亡于白起。今霍峻用兵虽强,但已被穆陵关所阻。故天时、人和不如地利,阻守大岘为根本之策。”

    “我不失穆陵关,仅出轻骑劫抄,如能得胜,贼军失粮;我军如败,退守城阳足已。”

    考虑少许,刘晔说道:“今晔之见,将军可命戴陵率步骑五千南下,以为劫掠贼军粮队。”

    “好!”

    有了刘晔这般言语,孙权彻底放下心来,说道:“命戴陵率步骑五千,出旁海道南下,劫掠贼军粮草。”

    “将军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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