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建兴二年,秋。
姜冏以反复手段引起郭、马争夺金城,马超为击败郭淮,抢下鲜卑所送的两千匹马,率陇右主力与郭淮鏖战。
马超所率陇兵骁勇善战,在正面战场屡胜郭淮。郭淮因兵马远离河西地区作战,粮草匮乏不济,实在撑不到曹真奇兵夺陇,郭淮唯有率兵暂时撤退。
期间,陆逊以问兵事之名,经常与马超通信,以确保对金城战事的实时了解。且为了引诱马超北击河西,陆逊从阴平运了批粮与马超。
黄权居关中仍不忘与马超通信,言曹真兵马已大部被他牵制在骆谷。
马超在确保后方根基稳固的情况下,在姜冏的建议下,决意率兵追击郭淮,看能否趁胜夺取河西。
金城虽距阴平有两千余里,但幸巴蜀与陇右通商之故,道路往来畅通,探子斥候可以在陇南山水间快速通行。
当马超有得胜之形势时,斥候们将消息以快马的形势迅速通报与驻兵在葭萌关的陆逊。
葭萌关,汉军大帐。
陆逊仍以儒服从军戎,坐于榻上,手持书卷读书,神情格外自若。
魏延着急建功,说道:“都督,马超与郭淮战于金城,今时为用兵之机,都督如能命延率轻兵袭取狄道,断马超退路,陇右不战而下矣!”
“不急!”
陆逊读卷而笑,说道:“魏将军,当下非用兵之时机,不宜仓促而动。如一击不克,当会功亏一篑。”
背刺马超一事,在巴蜀军区高层内部中已达成共识,否则陆逊也不会在葭萌关屯兵三万,一直观望陇右形势。
两三个月下来,见马超不断占据上风,性急的魏延难以沉下心来,屡次请求陆逊准他出兵。然陆逊耐性很好,为了寻求一击致命的机会,如同心机深沉的猎人,按兵而不动,等待最佳的用兵良机。
“哎!”
见陆逊这般回复,魏延着急说道:“都督,如让马超得胜回师,陇右巩固,我军将会错失良机。短时之内,再无攻略陇右之机会。”
巴蜀众将承平太久了,见江汉、淮泗诸将屡建新功,他们岂能不眼红。尤其这次进攻陇右,因是背刺用兵,故难度最低,众人都生怕丢了这份功绩。
“文长勿急!”
赵昂劝道:“都督既有谋取陇右之心,岂会坐视战机错失。料想都督已有谋划,仅待时机成熟,便可用兵。”
“等吧!”
魏延闷声说道:“莫要等到郭淮兵败,马超班师归陇便好!”
见魏延使性子,陆逊放下书卷,难得向他解释,说道:“今下郭淮未撤,如若我军袭陇,马超情急之下,与郭淮联合,不知魏将军欲如何连退郭、马二人?”
魏延似乎明白什么,但嘴硬说道:“马超屡背曹魏,安敢再与郭淮联络?”
陆逊笑了笑,问道:“长远之弊与近期之害,换是魏将军会如何选择?”
陇右形势太过复杂,不能短时间内解决马超,那以马超反复之性格,一旦被汉逼到绝路,以马超为人多半会跳反到曹魏那边。
曹魏为了阻止南汉夺取陇右,必然会与马超合作,反手向南汉开战。至于赶走南汉,马超与郭淮翻脸,互相开战,则就是另外一回事。
当下为了彻底弄死马超,陆逊唯有建立起足够的战略优势,才会向马超下手,彻底将这其消灭。并省得让马超引入曹魏势力干预,反而将南汉赶出陇右。
当然与陆逊的用兵风格也有关系,为了能击败敌人,陆逊必须建立起足够的战略优势,他才敢动手。而这一旦动手,将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让敌人难以招架。
“若郭淮撤军,马超率兵归陇,却不知都督如何下陇?”魏延抓住核心问题,再次问道。
陆逊拾卷而笑,说道:“将军之疑,不时自有回复!”
魏延撇了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少顷之后,斥候趋步入大帐,向陆逊呈上情报。
放下书卷,陆逊拆开木盒,浏览信件上的情报,不由笑道:“用兵时机已至,今下当可发兵伐陇矣!”
“嗯?”
赵昂好奇问道:“不知金城战局有何变化?”
陆逊将情报传示左右,道:“马超兵马果勇,郭淮远道而不敌,当下已撤向河西。马超为下河西,趋兵而追之,欲击败郭淮,夺取河西诸郡。”
说着,陆逊看向魏延,调笑道:“不知此信能否解魏将军之所忧否?”
魏延脸色发红,不敢反驳陆逊,唯有拱手表歉。
王平得闻书信内容,疑惑问道:“都督何以知郭淮撤军,马超将会率兵追击。”
陆逊捋须而笑,说道:“马超狡诈多有大志,不亚彭越之流。今郭淮撤走河西,为图河西诸郡,马超岂会不追之?”
说着,陆逊补充说道:“得有我巴蜀之粮,兼有公衡牵制曹真,马超若不追击,将错失取凉之机。”
“都督英明!”
王平、赵昂等将校,拱手称赞道。
“击鼓聚将!”
陆逊奋然而起,吩咐说道:“此役必一战而下陇右!”
“诺!”
伴随着聚将鼓声响起,汉军大寨内的文吏将校纷纷赶往中军大帐听令。
大帐内,陆逊褪下儒服,换上甲胄,案剑而坐于榻上。
“禀都督,三军将校文吏皆至,无一有缺!”军法官上报道。
“善!”
陆逊环顾众人,沉声说道:“马超擅夺军马两千,陛下下诏伐陇,诛杀叛贼马超,夺回陇右六郡。”
说着,陆逊让侍从宣读刘禅下令讨伐马超的诏令。
有些不知细情的诸将面面相觑,但碍于军纪不敢开口询问原委。
“今郭淮撤走河西,马超率兵追之。当下陇右空荡,宜当先取六郡,而后再灭马超。”
陆逊手取军令条,喊道:“诸将何在?”
“末将在!”
“王平、赵昂听令!”
“命你二人率兵万人出阴平道,至渭水襄武城,而后急行向天水,夺取冀县、上邽等城。”
陆逊将军令交予王平,说道:“夺取冀县、上邽二城之后,务必严肃军纪,不可擅取民财。且要封锁府库,存恤耆老,赈济百姓。若马超率兵至城下,二君据城不战便可。”
“诺!”
赵昂、王平伸手接下军令,当即退出军中大帐,欲整顿本部兵马,尽快率兵奔袭陇右。
“魏延何在?”
“末将在!”
陆逊吩咐说道:“马超得知天水诸城失陷,必会率兵回援。观其进军之道,当会顺金城而下,经狄道,而后趋兵向渭水,从而顺渭水东进。时文长待马超兵马过狄道后,率本部兵马抢驻狄道,以断马超之归路。”
继而,陆逊环顾众人,说道:“余者诸将军随逊出发,入驻临洮,再断其退路,而后进军天水,夹击马超,覆没此僚!”
“诺!”
——
且不言陆逊下令向陇右进发,而在丽水河畔下营的马超因做噩梦而召成公英问话。
帐中,马超擦了下布满冷汗的脸,喝了口凉水,疲惫说道:“孤夜梦狩猎,见一红猴奔走于坦途,我欲射之,不料猴啮孤足,挣脱不得,遂是惊醒。伯杰熟读经书,不知此何兆?”
打了下哈欠,成公英揉了揉疲惫的脸,说道:“大王勿急,容英思虑些许。”
为了追击郭淮,马超率军奔袭许久,众人皆是疲惫。今成公英被马超吵醒,其亦是无奈。
稍微恢复了些思绪,成公英说道:“猴啮大王足。而足者为下,亦为人后。今大王率兵出征为猎,或有兵马袭取大王后方,或是大王后宅不宁。”
“袭取后方?”
马超愣了愣,问道:“那猴者为何人?”
成公英思考少许,继而摇了摇头,说道:“猴是为何物?盖英亦不得其意。”
马超蹙眉而思,问道:“猴啮足者,可还有他意乎?”
今成公英告诉他,有人袭击他的陇右基地,马超并不相信。
在他眼中,曹真在关中被黄权牵制,马岱坐镇陇山,高刚守祁山堡,加之陆逊患病休养。如此布置下,后方还有什么威胁呢?
成公英沉吟少许,说道:“大王,郭淮舍辎重,轻装而败走。我军追击至此,不如就此罢兵归国,以免陇右有失。”
马超心有不甘,说道:“郭淮败走,孤率骑卒追之,是役如能覆灭之,河西将归由我军所有。时孤坐拥陇右、河西,率陇凉之骑卒而临关中,将能与魏、汉鼎立。”
“若错失此机,令郭淮得归武威,其日后必不敢南下,唯有坐守河西诸郡。时我军欲讨之,恐是不易啊!”马超叹气说道。
马超为了建立基业,奔波这么多年,早已明白机遇对小国而言属于是垂怜。昔日若非刘备奔取关中,他马超则无崛起之希冀。
当下击败郭淮,席卷河西,则将又是他的一次良机。如能把握住机会,以武威为国都,北合胡人,南驭羌人,他将敢定都称帝。
今怎么会因一次噩梦而回军,放弃追击郭淮,席卷河西的机会。
成公英苦笑了下,说道:“大王,陆逊袭我陇南二郡之事,不可不引以为戒。”
“黄权出兵助我,陆逊养病归居,魏延远离武都,汉怎会背我?”
马超充满自信,说道:“高刚守祁山堡,孤弟镇陇山。一旦冀城受围,祁山、陇山之兵将会赶赴而救之。”
“冀城由孤亲自督造加固,以三千人守城,纵以十倍之敌强攻,亦不可被破!”
马超对自己布置非常自信,他这次出征带兵两万多人,马岱、高刚手上各有五千、二千兵马,冀城、上邽有三千多人。
今黄权出兵两万为他牵制曹真,陆逊手上最多只有三、四万人。而他在陇右的兵马有万余人,以打防守战而言,陆逊破不了祁山,更破不了冀城,更别说吃下天水郡了。
见马超固执己见,成公英不好多说什么,唯有说道:“为防万一,大王不如派人回冀,让其严防汉、魏之兵。”
“善!”
马超点了点头,说道:“占梦之事,孤随口一问,伯杰怎会忌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成公英无奈答道。
马超大笑几声,笑道:“或许此梦当是告诫孤小心足下,以免两军交锋,被敌卒伤及双足。”
“大王不宜亲赴战场!”成公英说道。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