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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东窗事发

    一众幕僚,长随听闻荣国府的老爷登门,而王子腾此刻又不知是喜是怒,竟无人敢前去知会。

    “子清兄,我看还是你去一趟吧。你身负大爷之命,比我等在老爷跟前容易说话些。”提醒魏畑的长随陪笑道。

    魏畑环视场间众人,尤其是先前那个坐在首位却厉声驳斥自己的男子,对方见他看来,悻悻的别过头和旁边一人说话。

    “嗬!”魏畑轻笑一声,便是紧了紧披在身上衣服的衣襟,出门走向腾云斋左侧的一间耳房。

    来到耳房门口,魏畑出声向内传道:“老爷,荣国府的政公来了,要见您。”

    “吱呀!”不久,耳房的门被从里头拉了开来,王子腾满面红光的看了魏畑一眼,吩咐道:“我知道了,今儿的议事就到这吧,让他们都回去吧。”

    “是!”魏畑一如既往的称是,态度恭谨。

    ......

    “存周!”王子腾请贾政坐了,又从家下人手中接过一盏刚刚沏好的热茶,亲手敬上,满脸堆起笑道:“说来你我二人上一次见面还是攸儿八岁那年,记得那年我刚擢升九省统制,奉旨需要查边,为防变故,不得以将攸儿托付你和妹妹照顾。”

    贾政心头一紧,面对王子腾这般,反倒有些局促起来,连忙借话说道:“兄既有所托,弟岂敢有不帮之理,何况你我两家本就是亲戚,荣辱与共。”

    王子腾并未再叙,反问起贾政此番来意。

    贾政一脸倦容,干咳一声道:“昨儿回京,我便听说了雨村被贬的事,另外,西海南安王爷战败被俘......”

    王子腾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本着亲戚之谊与他说了其中原委。

    “雨村想必是受人蛊惑,才酿下大错。想他当年也是受了如海举荐,按理说不应如此才是。你我两家待他不薄,他为何...唉...”贾政哀声叹气,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一时竟未能觉察出贾雨村此人包藏祸心,做出那等祸国殃民的事来,又转道是:“圣上对议和之事打算用何种方式?赔钱?”

    “议和一事已交由礼部处置,待与敌国谈判好后才有定论。”王子腾应付道,又见贾政嗫嚅着几次欲言又止,便好奇问道:“存周可是还有别事?”

    “说来惭愧,老太太已年过八十,自知天数,只这心有挂念,子孙不肖,难以相解。”贾政面露愧色的说道。

    王子腾沉思良久,也没给个确切答复,在长叹一声后,失笑道是:“存周,你自个儿看吧。”说罢,便将王攸自洛阳让魏畑送来的信封递给了贾政。

    “攸儿心思一向缜密,有时候我这个做老子的也不得不感叹自己老了,反不如一个孩子对局势看的透彻。这信件中所言,字字珠玑,全篇皆包含他的一片拳拳之心,更有他对我等这样大族人家的隐忧,虽是杞人忧天了些,但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这家最终还需他们这些后辈人去管。”贾政一面看信上所写的内容,一面惊心于王攸的谋划。

    就连贾母要见黛玉一事,王攸也早有预料,并在信中作出了相应的答复。

    “嗯?”贾政目光霍然一跳,其中提及的几处弊端恰是贾府面临之困境,只可惜并未给出解决办法,只说了皆已妥当四字。

    再往后则是王攸写给其父王子腾的话,贾政也不便再细看,于是将信件按下,当下就起身告辞。

    回府的路上,贾政感慨万分,也是羡慕万分。

    脑海中满是王攸的那几页漂亮的恭楷,使其赏心悦目,更关键的是王攸所写的内容,堪比一篇策论,只不过不是对朝廷,而是对家族提出的建议。

    “好!好!妙!”抬轿的轿夫和跟随的小厮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时不时伴随着老爷的畅快大笑声,惹的众人新奇不已。

    待回了府落了轿,贾政直奔自个儿的内书房梦坡斋,想着尽快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写在纸上,并安排人施行,看看效果。不曾想还未进门,便听得赵姨娘屋里传来一阵哭闹声,顿时大好的心情去了一半。

    “娘啊,你瞧!”贾环将脸上的巴掌印指着给赵姨娘看,又哭道:“是姐姐打的,她还让我滚!”

    赵姨娘也恨声骂道:“没出息的下流种子,亏你还是个爷们,就这么白白的挨了一巴掌。”

    “娘,这次不是我的错。是姐姐她生了那龌龊心思,我说了她,她不承认!”贾环恶狠狠地说道。

    赵姨娘也不傻,忙捂住贾环的嘴,将其搂在怀中,厉声训斥道:“胡说八道。”

    “娘,你也怕她不是?”贾环挣脱开来,怒声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仗着太太喜欢,等老爷回来,我就跟老爷说,说她恬不知耻!”

    “环儿出来!”贾政在门外听得是一清二楚,当即跺脚喝道。

    屋里赵姨娘和贾环皆是脸色一白,贾环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连忙就要往赵姨娘身后躲,只见他死死拽着赵姨娘的衣角,乞求道:“娘,救我!快救我!”

    赵姨娘哪敢怠慢,她现将贾环藏好,然后笑意盈盈的走出房门给贾政请安,又说道:“老爷怕是听错了,环儿不在这里。”

    “滚开!”贾政一把别过赵姨娘,走进了屋,在床底下揪出了欲要躲藏的贾环。

    贾环怕的要死,连声求饶,又说是:“凭什么倒霉的都是我,我又没说错。宝玉整日里借着读书的名义捣鼓胭脂,旁人劝说半句都不行,还有姐姐,说什么为了家族计,不惜任何代价,可想的都是别家男子,还是个成了婚的。她想做什么?做人家的小妾吗?”

    “你说的是谁?”贾政头上青筋直跳,一看就是要雷霆大怒的模样,比之当初棒打宝玉时更甚三分。

    “老爷,老爷!”赵姨娘慌得六神无主,急忙跪了下来,爬着抱住贾政的腿,哀求道:“探丫头不是那样的人,是环儿胡说的。”

    “我没胡说!”贾环一脸狂色,“是太太,太太当初说要将姐姐嫁给王家大爷的,可人家明媒正娶的是林家姑娘,为此姐姐还跳了荷花池,后来还是王家大爷救她上来的,老爷若是不信,只管叫人来对证。”

    贾政气的是双目喷火,连命数人去将宝玉,探春喊到王夫人屋内。

    王夫人本在念经拜佛,乍见周瑞家的神色匆忙的跑进来说老爷怒气冲冲的回来,又着人去园子里拿宝玉和探春,不禁骇然色变。

    还未待安排,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迎面便是一声训斥:“瞧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