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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们来了!”

    “大哥!”两人向在帐门口迎他们的叶武行礼。叶武都从庆城回来了想必此次真是大事。

    “快走吧,爷爷和叶大将军已经在里面了。”

    三人一齐进入帐中,叶老将军两人正拿着一封信读着。

    “你们来了!”叶老将军拿着手里的信封递给他们,“你们也来看看。”

    叶苧三人凑在一起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刚看两行叶苧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筝在旁边看着叶苧的表情小声地叫着阿苧,叶苧回过神来将信一个人拿在手上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

    来年三月,六皇子身死,以此为由攻打大金……

    六皇子身死……

    身死……

    叶苧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一句话。

    “这是陛下来的密信。”叶老将军坐在椅子上说道,“想来陛下与六皇子已经有所商议,六皇子身死,我们以此为由出兵大金,陛下让我们做好打算。”

    听了叶老将军的话无人应答,他们驻守边城多年对大金自然是深恶痛绝,能够有此机会攻打大金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却是用沈渊这样一个局外人的性命换来的,这难免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六皇子大义。”叶武出声。

    “大金屡屡犯我边境,攻打他们理所应当。又何必要一个无辜之人的牺牲!”叶苧站起来说道,“我们叶家浴血沙场不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之人,现在却要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换取出兵的机会,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叶小将军!”叶安严厉地叫住叶苧,“这是陛下的旨意,而且此次确实是我们重创大金的机会,你不要意气用事。”

    叶苧又何尝不知。眼下两国已经议和,质子身死是最好的发兵理由,而且他们提前得知此事做足准备,胜算充足。

    只是这胜算是沈渊用性命换来的。

    “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早做准备,此次的消息定不可泄露,”叶安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我和叶老将军还有事要议。”

    ·

    “阿苧这孩子待人真诚,此番得知这一消息难免难以接受。”叶安坐着叹了口气道。

    “哎,阿苧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这一点和她爹一模一样。”想到叶国叶老将军伤感地说道,“只是这六皇子也是可怜之人啊!”

    叶老将军将信纸折起来凑近烛火,信封瞬间付之一炬。

    两人都知道,两国交战多年,眼下议和两国的子民都是高兴的。可是皇帝原本想要的是让大金向自己称臣,想要攻打大金可是又不愿意背上撕毁盟约挑起战争的骂名,因此便让六皇子以命设局,为大齐换来战机。

    此局算上了大齐,算上了叶家,算上了大金,而身处棋局中间的沈渊却是一个任皇帝摆布的傀儡罢了……

    ·

    “阿苧,你还好吗?”叶筝小声地问着叶苧。叶苧摆了摆头没有回答叶筝一个人往朱雀营去了。

    叶苧握着剑在演武场上比画着,剑锋扬起尘土,模糊了叶苧的眼睛,叶苧闭着眼凭着记忆将剑招一一使出,最后一剑落在一片刚刚飘落的树叶上,树叶刹那间一分为二。

    “将军这是怎么了?”阿狸小声地问站在演武场旁边的王虎。

    “我也不知道,去了一趟玄武营回来就这样了。”

    叶苧将心中的怒意化为手中的剑招拼了命的练剑。这怒意不是来自其他,而是来自她的无力。

    她是大齐的将军,攻打大金她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她不希望沈渊死,她不希望这场战争是用沈渊的性命换来的,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突然想到了沈渊走那日给自己写的信上的内容。

    “此生恐难以想见,惟愿来世再遇阿苧。”

    所以沈渊你的“此生恐难相见”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我们真的此生难以相见了吗?

    练到最后叶苧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躺在练武场的沙地上看着今夜的天空,天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辰都没有……

    ·

    “你一路上小心。”叶苧骑在马上对叶筝叮嘱到。

    今日是叶筝出发护送扎呼延的日子。

    “知道了,”叶筝牵了牵马绳,“你,还好吗?”

    叶苧摇了摇头,“无妨,你不用担心我。”

    虽然叶苧嘴上是这样说但叶筝知道在叶苧这里此事不会那么快揭过。

    “听我爹说我哥和姑姑他们快回来了,没事可以去找姑姑聊聊。”

    大姑姑叶嘉在她们心中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年少时驰骋疆场,威名远扬,遇上姑父后和姑父一起游历大江南北,姑父去世后姑姑又改行商道,四处行商救济百姓,商队遍及各处。

    叶苧点了点头,“沈渊的经书你记得送到大相国寺。”

    “知道啦”叶筝牵着缰绳调转马头,“等我回来。”

    说完带着队伍开拔。

    送走了叶筝,叶苧日日在朱雀营中处理军务,将军府也不回。她再也没有像那夜在演武场那样拼命练剑,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与叶苧亲近的人都知道她不对劲。

    “将军,叶嘉将军派人来请你去避风楼一聚。”王虎进帐向叶苧说道。

    叶嘉虽然早已不在军中任职但军中人依旧称她叶嘉将军,当年叶嘉的风采现在仍在军中口口相传。

    “姑姑回来了?!”叶苧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昨天就到了,只是昨日将军在忙所以没有通知将军。

    “我得去瞧瞧,都许久没见着姑姑了。”叶苧骑上马便往避风楼去了,自从叶嘉五年前外出行商叶苧便没有见过她了。

    “姑姑!”叶苧推开门正看见叶嘉站在窗边的背影。

    叶嘉转过身来看着叶苧,的确是长成大姑娘了,“阿苧来啦。”

    叶嘉与叶苧记忆中的样子变化不大,只是看起来更加平和了。

    “姑姑,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可想你了。”

    “真的假的,你这个丫头,我昨日就回来了也不见你来瞧我,还得我来请你。”

    叶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哎呀,姑姑,我这不是在忙营中的事嘛,这样今日我请姑姑。”

    “好啊,能宰你一顿,我也不亏。”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我这一趟啊把大齐各地逛了个遍,还乔装去了大齐周边的一些小国看了看。各地风物实在是有趣。”

    “姑姑这些年过得实在是精彩。”叶苧举杯敬了敬叶嘉。

    “你呢,丫头,最近在忙什么?”

    “我还不是忙营里的事。”

    “撒谎!”叶嘉点了点叶苧的头,“你也算是我带大的你撒谎的样子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叶嘉昨日回来便听叶老将军说过叶苧的事了。她记得小时候她送给过叶苧一匹小马驹,叶苧喜爱得紧,每日都要骑着它出去玩,可是后来有一天那小马驹染病死了,叶苧大哭了一夜,第二日便像没事人一样,大家都觉得叶苧没事了。可是从那以后叶苧足足两年没有骑过马,直到后来要上战场了,才不得不骑。

    叶嘉知道叶苧这孩子最是重感情,此番皇帝让沈渊以命设局,换的是大齐的战机,对作为将军的叶苧来说自然是好的,可是对于作为朋友的叶苧,她却是痛苦的。更何况这份友谊中也许还夹杂了其他的情感。

    叶苧知道姑姑是知道沈渊的事了。

    “姑姑”叶苧饮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遵从你的心就好。”

    “我的心?”

    “没错,这世间的规矩、道义、礼法框着你,但你的心不会骗你。”叶嘉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子笑着对自己说的话,“不违本心,便是答案。”

    “姑姑我不懂。”

    “你会懂的,傻孩子。”叶嘉又饮了一杯酒笑道,“人的心啊是最猜的,但你总会遇到一个人让你看清自己的心的。”

    “姑姑你遇见的那个人是姑父吗?”

    “是,又不是。”叶嘉笑了笑,“别让自己后悔就好,孩子。”

    不知道叶嘉是不是醉了,抱着酒壶躺在了榻上。

    叶苧将叶嘉送回府上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呦,姑娘今日又来了。”

    叶苧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留香馆门口。

    “见一在吗?”

    “在的在的,姑娘里面请。”

    叶苧等了一会见到了见一,他风尘仆仆的,身上带着酒味,应当是刚陪完客人。

    “将军来了。”

    “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见一刚刚那一桌客人可难缠得很,幸好叶苧来找自己才能脱身。

    “我想喝酒得很又找不着人陪,所以就来找你了。”

    见一笑了笑,“那我今日一定陪将军喝个痛快。”

    “见一,如果你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是对的,但这件事的代价是牺牲你的朋友,你该怎么办?”叶苧醉醺醺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但如果这件事非做不可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位朋友的。”

    “是这样吗?”叶苧嘴里嘟哝着。

    “可是这对他很不公平啊,他已经过得那么难了,却还要逼他。”

    “您的这位朋友是位公子吗?”

    “是啊,”叶苧醉醺醺地说道,“是位很英俊的公子,他待人温柔,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可惜你没见过他。”

    叶苧抱着酒坛子继续说着,“哎,别说你了,我都许久没有见过他了,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见一在旁边笑出来声。

    “你笑什么。”

    “我笑将军当局者迷。我想将军对这位公子应该不止朋友之谊,还有……”

    见一买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