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元博淡漠的眼神盯向他。
公子却道:“哼!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元博听此,佯装无奈叹气,转头对一名山贼说道:“他刚才说了几个字?每个字一个巴掌,抽他。”
山贼黠笑道:“好的,姑爷!这我在行。”
说完,便狠狠掌掴那厮。
一番掌击下来,那“公子”晕头转向,原本骨子里那点骄傲正在消弭。
“说不说?”
元博再次问道。
“公子”怒眼直视,却似乎仍想顽抗。
“继续抽!准许你们用任何手段,撬开他的嘴。”
“遵命,姑爷!”
山贼冷笑着,然后抽出一把短刀,走向那“公子”。
“你说,先在他身上割一刀,然后在伤口上洒食盐和辣椒粉,那滋味会是如何?”
“好主意!但我觉得他净说废话,留着那条舌头也无用,不如先拔了他舌头?再用辣椒水给他漱口?”
“把他四肢砍了,但别让他那么快死,先养在酒坛子里当宠物。”
“很好!那砍下来的四肢不能浪费,不如煮了他手脚,喂给他吃?”
“...”
元博发声要众山贼帮忙“伺候”,众山贼倒也知道这是一种心理威慑。
还未动手前,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手段”来。
令那“公子”单听着就不觉毛骨茸然,此时惊骇不已。
而一名山贼持刀靠近后,彻底令他难以再保持冷静和倔强,脱口而出道:“塔鲁,我叫塔鲁...”
山贼闻言,停下动作,而后望向元博。
元博轻笑,暂且示意山贼退下,后道:“塔鲁?你来此作甚?”
“我来...我来查案...”
塔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回道。
“查案?突厥人来我大燕查什么案?你是在耍我?”
“没有...确实是查案。此案关乎你们大燕人,不来大燕,难道去高丽吗?”
“什么案?你们来了多少人?”
“构陷案!你们朝廷中有人诬陷我们突厥暗中私购大燕兵器,企图入侵。我们是来调查幕后黑手的...”
闻言,不仅是元博一惊,就连围观的山贼都不由脸色大变。
突厥人与军器监暗中勾连,倒卖军械,这是事实。
这小子居然说是有人栽赃?
突厥人从来没有向军器监求购过军械?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种种迹象都表明突厥人是幕后买家。
许君卿与他们交易了数年,是不是接触到突厥人,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元博万难相信此人所说的话,怕是那厮仍在负隅顽抗。
便冷笑道:“塔鲁是吧?看来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这个时候还想说假话?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好好炮制他,直到他说真话为止。”
说完,便起身走向许君卿那边。
塔鲁瞪大了眼睛,慌忙道:“等等,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我突厥与你们大燕暗里不和,即使要买兵器,也不会选你们。高丽、波斯或者吐蕃,大有对象可买...”
元博却丝毫没有理会他,自顾离去。
两名山贼便开始取来鞭子,狠狠抽在塔鲁身上,使之哀嚎不止。
许君卿这边。
木板床上,许君卿坐在床边,轻声呼唤着吴老二。
片刻后,吴老二缓缓睁眼,醒转过来。
意识一恢复,便是一副极为紧张的状态,想要从床上一跃而起,胸前起伏不止。
显然他在昏迷之前身处险境,猛然醒来还以为仍未脱险,想要起身应对。
许君卿将他按住,开口道:“吴叔叔,你别激动,是我!我是君卿...”
吴老二面色冷峻,仅剩的左手挣扎了几下后,渐渐冷静下来。
当看清是许君卿后,脸上忽而又惊喜起来,“小姐,真的是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的目光在许君卿身上游离着,想要起身,生怕许君卿会缺胳膊少腿一般。
许君卿安慰道:“我没事,你别起来。”
吴老二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但还没镇定几分,又突显紧张道:“小姐,有重要情报,你必须知道。原来我们一直都错了,突厥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声音。
因为眼角余光所见,吴老二注意到了此时正走过来的元博。
元博此时带着金面人的面具,又换了一身行头,倒是令吴老二难以认出来。
“此人是谁?”
他警惕地问道。
元博轻笑一声,“是我!你本名吴恭,乃是暹罗族的长老,对吧?二当家。”
吴老二闻言,微微一诧,倒也听出了元博的声音,道:“你是姑爷?那就太好了,吴某能在死前将探听到的秘密告知你们,也算是对得起族长了。”
他顿了顿,不由咳嗽两声后,才接道:“小姐,其实...族长当年并未身死,而是被萧胜昊暗中救下了...”
吴老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原以为许君卿听到此消息,肯定会激动万分。
却没想到许君卿面色毫无波澜,淡淡回了一句:“我已知道,吴叔叔养伤要紧,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吴老二却震惊道:“你知道了?你是如何知道?是莫颜说的,还是?”
他说着话,忽然望向了元博。
元博知道他这一眼的意思,解释道:“我们发现小屋后,便对你双面暗桩的身份起疑。你冒险炸船,但似乎没有杀心,给许君卿留出了后路。背后有不得已的原因,必是受人指使,不得不为。而能使唤你的,除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只有许骁,不是吗?”
吴老二苍白的脸色,浮上了一丝笑意,道:“你竟能够联想到此?如此聪慧,小姐果然没有选错人。”
“我们已在莫颜口中证实了许骁未死,但你刚才说有重要情报,指的不是这个消息吧?”
“不是!有另外的消息,我们一直都错了。这些年,跟我们交易的不是突厥人。我们私铸出来的兵器,也不是运给突厥人,而是都流入了各部军中。突厥人是一个幌子,朝中有人正在筹谋叛变...”
元博瞳孔一缩,大惊道:“你说什么?”
他惊讶的不是听到有人要谋逆,而是吴老二在意指军械的幕后买家,不是突厥人。
吴老二道:“十年前开始,我便假意投诚军械案的幕后黑手。多年来,我遵从他们意思,事事上心,企图获取他们的信任。但收效甚微,直到你出现后,重查当年此案,让他们有了戒心,开始寻求替罪羊。”
“小姐便是替他们顶罪的最佳人选,我接到了杀死小姐的命令。于是便放置火药,以炸死小姐为假象,既是暂时保住小姐,也有再次博取他们信任的意思。”
元博深沉道:“但你这招豪赌很惊险,万一我救不下许君卿呢?”
吴老二惨淡一笑道:“你可以!族长认为你行,我岂有怀疑之理?”
“族长?在布置火药之前,你见过了许骁?这么说来,幽州大狱中的红衣牢头真的是你?”
“是的!你在牢中试图闯入修罗监区的时候,族长曾透过铁门的小窗,看过你...”
元博沉默,脑中回想起那时从修罗号监区那扇小窗口,看到的红色眼睛...
门后之人,竟是许骁?
“然后呢?”
“小姐失踪后,我成功获得了幕后黑手的信任。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这些年我们私铸出来的军械,都不是卖给突厥人,而是分发到了各部军中。军器监出产的正品兵器,则被偷换下,成了幕后主谋意图谋反的利器。”
“这...是他们亲口承认买家不是突厥人,还是你自己猜的?那运往朔方三镇的兵器,是给谁的?”
“他们已经明言,跟我们交易的买家并非突厥。之所以假借突厥人的名义,是要挑起两国纷争,背后便有人渔翁得利。”
“如果说你们私铸出来的兵器,都是给了军中各部。那么,那些正品的兵器都去哪了?”
吴老二虚弱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他们正要说,但突然收到一份传书后,便识破了我的身份。我拼死逃出斯家客栈,返回山中。之后,山寨便遭到了官军袭击。有此可见,幕后之人,必定与幽州军有关。”
元博皱眉道:“你是和他们的人在客栈相见?”
吴老二点了点头,紧接着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重伤之躯显然不足以令他久持说话。
但他强忍着,断续道:“姑爷...小姐,我的身份一暴露,族长必有危险...去幽州大牢...”
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