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旭没想到叶青竟然这般敏锐,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充满善意的朝叶青拱手道:
“青小郎,还请莫要着急,本员外只是让他去件事情,对你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哦?”
叶青挑了下眉头,见李佳旭神情诚恳,也就不再多问。
快两刻钟后。
“让让,都让让!”
韩琦驾驶着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行驶在道路上。
马蹄踏在夯土地上,声音清脆。
车轮滚动,带起一阵浮尘。
沿途的行人纷纷避开,脸上都带着怒意,但当看到马车上坐着的韩琦,还有悬挂的李府旗帜。
纷纷皱起了眉头,唉声叹气起来。
“哎,李府这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大善人做了那么多的好事,结果,哎……”
“世事无常,好人,没好报啊!”
“不对不对,你们瞧,那李府的韩管家,脸上带着的可是笑意。”
“嘶,难不成李员外的公子没死?”
“咋可能没死,府衙都出告示了。”
“我猜啊,八成是李员外年轻时候外面风流,有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是被找到了!”
“有道理,有道理!”
……
大声的吆喝还有马车的声响,吸引了坐在一个茶摊上歇脚的叶青众人。
他们抬眼看去,便瞧见了面带喜色的韩琦,驾着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快速而来。
李佳旭见状,脸上浮现了同样的喜色。
而叶青锐利的眼神,落在了韩琦鼓起明显的腹部。
“老爷,上车吧!”韩琦一勒缰绳,矫捷跃下马车,然后将马车上的上马凳拿下摆放好,朝李佳旭使了个眼色,抱拳躬身行礼。
笑容更胜的李佳旭,搀扶着曲颖上了马车。
上前走到叶青身边的韩琦,恭敬道:“青小郎,还请上车。”
“不必了,我脚力可以。”叶青行礼婉拒,然后给王六使了个眼色便往前走去。
面露难色的韩琦,刚准备继续挽留。
大大咧咧的王六,直接拉着韩琦往马车上走去,并开口道:“我上去,让那两个婢女也上来,时间不早了,韩管家咱们快点走。”
不得已的韩琦,只得叹了口气道:“一切都听王吏的吩咐。”
马蹄声再次响起,车轮在夯土地上碾压出两道浅显的车辙印,朝着府衙而去。
褐色绣着菱花暗纹的马车窗帘被撩起。
漏出的一双眼睛,看着那跟随马车而快步行走的清瘦身影,充满了可惜。
叶青眼睛余光看到了李佳旭的注目,心中猜测道:
“对我百利无一害?这李员外又打什么主意呢?”
时间一呼一吸间过去了。
跟随马车,片刻不停的疾走了小半个时辰的叶青,脸上浮现了晕红,额头满是汗水。
当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叶青这才深深喘了口气,抬袖擦汗。
原本平静的脸色,在他抬头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淮阳府衙时,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新的征程,不久后将在这里开启。
与此同时。
换马人不休,策马狂奔了两日,一直未睡的齐衡,双眼布满血丝,熬出了黑眼袋,终于是在一处渡口停了下来。
只见齐衡潇洒的翻身下马,在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却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还好他快速抓住缰绳,这才免去了狼狈。
齐衡缓了缓神,适应了之后,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缓步踏上了渡口的码头,凝视着南方波涛汹涌的河面。
半个时辰之后。
一艘二层画舫从南方破浪而来,上面悬挂的谢字旗猎猎作响。
面无表情,堪称冷酷的齐衡,抿了抿嘴,声音颤抖,竟有些委屈道:“他姥姥的,可算是追上了,我终于可以睡觉了。”
就在画舫距离码头还有十丈之时。
齐衡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放声喊道:
“谢老,叶青有诗赠!”
甲板上,正在晾晒衣物的谢谦书童,闻言一怔,立马跑到护栏前探头观望。
当看到齐衡那熟悉的面孔后,书童立马吆喝道:“船家,快靠岸!”
“好嘞!”
乘风破浪的画舫,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船东眼疾手快,在画舫距离码头还有两丈之遥时,一声低吼,扔出了粗韧的麻绳,精准的套住了深入水底,一人合抱粗的带绳桩。
在船上其他船工的合力拉扯下,画舫快速靠岸。
齐衡瞅准时机,双膝一弯,蹬壁而上。
将近一丈高的画舫,在他面前好似矮小土丘一般,随意攀登。
“好,好俊的身手。”
“这人在码头一动不动站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是个憨傻的,没想到是个高手。”
“真厉害啊,快一丈的画舫,借了一下力道就上去了,江湖高手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
下面的阵阵惊呼,让落在甲板上的齐衡,微微仰头。
“你是张公子的侍从吧,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一身雪白丝绸,瞧起来出尘儒雅的谢谦,压着心头的迫切,客气了一句。
齐衡从怀中掏出那叠起透着墨迹的纸张,恭敬的递向谢谦。
“我家公子命小的将叶青新作奉上,请谢老过目。”
早就迫不及待的谢谦,不等齐衡上前,就一把将纸张拿到了手中,快速打开。
当看到诗名的那一刻。
在外人面前,沉稳持重的谢谦,直接裂开了嘴角,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傻笑。
“金榜题名邀谢谦,这诗名字真是好啊,哈哈哈哈,青小郎这是个好孩子啊,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吵了,吵到了齐衡和书童的耳朵。
齐衡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早就困得不行的他,行礼道:
“谢老,诗已经送到,小的就先告退了。”
“行,行,你走吧!”
头都不抬,眼也不移的谢谦,随意敷衍。
饶是一向镇定的齐衡,也控制不了脸上的表情,嘴角抽抽了一下,转身走到木栏边,纵身一跃,潇洒离开。
书童忍不住提醒道:“谢老,张公子的侍从瞧着眼中布满血丝,憔悴无比,衣衫上都是尘土,想来是连夜兼程送来的诗,您这就将他打发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谢谦心不在焉的一歪头,但是视线还是落在叶青的诗上。
这模样,让书童无语的捂住了额头,低声道:“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