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北上,偶遇金兵,金兵皆避之。
事关重大,耶律余睹马不停蹄的上报,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兄弟思前想后,都觉得此计甚妙。
尤其是汴梁城外城已经攻破,宋廷的威胁只有外围的义军,最关键的就是相州的康王府!
汴梁城内传来消息,宋钦宗赵桓自焚于崇政殿,宋廷群龙无首,极有可能任命赵构为帝,如此一来,南下吞宋之事又会曲折很多。
为此,完颜宗翰对汴梁皇城围而不攻,并派使者让宋徽宗下旨,召赵构前来。
另一边,又让金兵不得阻扰秦桧马车。
宋人最重礼节,宋钦宗的死讯没有正式昭告,赵构若是抗旨不遵,就是逆臣,民心尽失,到时候收拾起来要方便的多。
数日后,两辆马车抵达相州,秦桧建议,避人耳目,悄悄进城,这样能够避免金人的注意,万一金人舍了汴梁,来打相州,相州肯定守不住。
赵桓不同意。
悄悄进城?
朕好不容易逃出来,当然得大张旗鼓了。
不这么做,怎么显威风?
不显威风,又怎么让豆腐上床?
那可是朕的姨娘,非得她心甘情愿才行。
至于金人。
历史上,两帝被抓,赵构也是很快称帝。
真要被金兵打死,还有南宋什么事!
所以,只要和狗弟呆一起,就是安全的。
“王贤,告诉百姓,朕来相州了!”赵桓大声说道。
一旁的王婉容虽已隐约猜到,可听到这一声朕,还是惊讶不已,同时又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张叔夜的次子张伯奋,更是连打自己两个耳光。
父亲,您说的大人物竟是陛下!
兄长,你这次可真是惹祸了!
相州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敲锣打鼓,争相奔告。
在相州的最中心,康王府内,赵构脸色阴沉。
本来这相州,属他最大,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皇兄来,这么多天的辛苦,岂不是白废了!
有一老者,神色自若:“康王放心,汴梁城已有消息传来,钦宗自焚了,一个假冒的而已,自有人收拾。”
康王赵构,嘴里不停重复着“假冒的”,眼神逐渐凶狠。。。
等马车四周围满了百姓,秦桧让张伯奋去康王府通报。
张伯奋刚离开,就有一大群士卒在一大胡子将领的带领下,挤开人群,来到马车旁。
“秦桧,你好大胆,竟敢找人假冒陛下!汴梁城已有人报讯,陛下驾崩了。”
放屁!朕活的好好的,谁诅咒朕来着!
赵桓摘下头罩,掀开车帘。
大胡子将军,瞬间石化。
世上还有如此相像之人。
“你。。。”将军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你什么!见了陛下还不下跪,宗泽你想造反吗!”早已下车的秦桧厉声喝道。
宗泽腿下一软,就要跪倒,却听背后有声音传来。
“秦大人,皇兄驾崩,本王很难受,你就不用找人来哄本王开心了。”
有人身穿蟒袍,卷着袖口,脸带冷笑,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大步而出。
不等秦桧张口,有一老者指着秦桧痛骂。
“秦桧!你是猪油蒙了心,竟敢找人假冒陛下!你还是我的门生吗!”
秦桧双手颤抖,跪地不起。
老者正是他的老师汪伯彦。
“恩师,弟子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真的是当今陛下。”
秦桧起身准备解释,却被两把利剑架在脖子上,还有布堵住了嘴。
坏了,老师想另立皇帝!
这是要弑君!
完了完了!弑君之后,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突然,他又想到,陛下如此大张旗鼓,肯定是猜到了会有此变故。
果然陛下英明神武,非常人所及!
赵构走到马车前,细细的看着赵桓,突然笑道:“想假扮我皇兄,也不下点功夫,我皇兄的脸要白的多,穿的也要好得多。”
崇政殿换装,赵桓脸上涂过颜料,即便洗去了,依旧有些残留,看上去比原来是黑了些,至于衣服和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围在四周的百姓纷纷点头。
皇帝,肯定是白白净净的,也肯定是穿戴整洁的,这么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谁会信!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声:“杀了假冒的!”
一时间,民愤四起,到处都是人喊:“杀了假冒的!”
赵构四下看去,脸带微笑。
只要大家都认为眼前之人是假皇帝,他就是假的!
不过,弑君之事,还得交给没脑子的人来做。
“宗副帅,此人假冒皇上,罪不可赦,请你以国法处置!”赵构道。
虽然群情激愤,宗泽还是有些迟疑。
弑君不仅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还是天理不容的恶事。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敢动手。
不但不敢动手,也不允许其他人动手。
两名参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直拦着赵构和汪伯彦的人。
赵构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如今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亲自动手,以他河北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无人敢拦。
二是将人抓起来审问清楚再动手。
两相比较,后者风险更大一些。
万一汴梁城传出皇帝逃跑的消息,以宗泽的个性,肯定会将皇帝保下。
富贵险中求!
皇兄,对不起了!
赵构拔出随身佩剑,脸色狰狞。
“假冒的,该杀!”
赵构一步步上前,手脚不停颤抖。
赵桓叹息一声。
“哎!自家兄弟,看你这么挣扎,朕不演了,朕摊牌了!”
憋到现在,不是朕想装杯,实在是牌太多,不知道先摊那个好。
“你说朕是冒牌货?那这些密旨真不真?”
两卷密旨丢下,宗泽抢过一个,另一个被赵构拿走。
“封韩世忠为大将军!”
“封刘光世为大将军!”
赵构看完圣旨,哈哈大笑:“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假冒的,朝堂之上,怎能有两位大将军!”
宗泽却说道:“康王,这玺印是真的。”
玺印是真,证明密旨也是真。
赵构知道这一点,但他既然已经拔剑,再没收回去的可能,只能嘴硬道:“金兵围困汴梁城久矣,秦桧又常出使金营,怕是金贼的奸计。”
宗泽点点头,不错,当初议和的时候,皇帝亲自去过金营,被扣留多日,金人若是想要两道密旨,不是难事。
“你。。。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宗泽问。
赵桓摇了摇头:“死鸭子嘴硬是吧,王贤,让他们看看,御前侍卫副首领的刀快不快。”
御马的车夫,听到皇帝的命令后,闪电般出手,一把夺下赵构的宝剑,反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之后,车夫摘下头罩,语气冰冷:“王贤见过诸位大人。”
宗泽连忙跪倒在地。
王贤看上去也有些邋遢,可这手底下的功夫,是实打实的。
赵构眼眸子转动,心知没有退路,索性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就算你是王贤,你就不能和金兵勾结?”
“宗副帅,汪副帅,仅凭两道密旨,一个侍卫,你们就能认贼为君了吗!”
赵构的这句话,让宗泽缓缓的站了起来。
不错,仅凭这些东西,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