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5新章节
严喻培的母亲吴氏的娘家大哥,名吴则恩,任西武省知府,从四品官职。严喻培的老爹严州正早年与吴则恩是同窗,因严州正志不在书堂,弃文从商,并迅速崛起。严州正与吴则恩关系亲密,待严喻培母亲吴氏到了婚嫁年龄,吴则恩同父亲推荐了严州正。
吴氏的父亲,也就是严喻培的外祖父吴斯,当年只是正五品的监察御史。吴斯为人圆滑,处事老练,正是前途无限好的时候,按理说是不可能把嫡女嫁给商户人家的。只是严州正在当时是占尽了好处,吴斯正是往上爬的关键时刻,原本就白手起家的他并无强大的财力支持,严州正行商极成功,他拥有的财力足于支撑吴斯前进的道路。
财力是其一,其二是有吴则恩的推荐,其三则是吴氏自己的态度。风华正茂的严州正让一直深居闺中的吴氏很动心,风流倜傥的气派让她每每在深夜梦见。零零总总加起来,吴氏便下嫁到严家。
这么多年过去,严喻培都十多岁了,吴斯早已不是当年正五品的小官了。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仇人也树了不少,有有心之人就将他与严家的关系以官商勾结为名告了上去,这便有了严家分家搬到湖塘口一事。
春满楼后院里,周尘话音落,徒留芦花和水根目瞪口呆。
一个时辰前严家派人寻了过来,除了以往跟着严喻培的小厮,还有一位打扮得体的姑娘,从她与严喻培说话的态度上,芦花猜测这应该是比较有脸面的丫鬟。姑娘同严喻培说了几声,便立在门边等着,只是眼睛一刻没停,在水根和芦花的身上转悠了好几圈,还特特地打量了一番芦花。
芦花正与严喻培说话便也没注意到姑娘的视线,待严喻培走后,水根找周尘打听严家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真是让人吓一跳,他的外祖父竟然还是个大官。”芦花不太清楚周尘说的正三品到底是个多大的官,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小镇,对于她和水根这样小村落出来的,足够震撼了。
水根内心是一片惊涛骇浪,他直直地望向周尘,若有所思道:“他这样的身份将来亲事还不是家里说了算?”
周尘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芦花还没反应过来,解释道:“他外祖父是他外祖父,轮到他这里便也是遵从他的意见,他母亲当年不就是这样么。”
水根拍案而起,不安地在原地走动着,“你说的轻松,那是因为他爹是有成功的商人,要是他爹不能给予他们家任何助力,她怎么可能下嫁到商户。如果严喻培将来寻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对他和他家没有一点帮助,门不当户不对,他的长辈们怎么可能同意?”
眼见着水根越说火气越重,话也越来越直白,周尘走上前去安抚,一个劲地使眼色,“好好的如何就急了?他能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吗?再说这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你现在就急吼吼的,倒是让我吓了一跳。”
芦花皱着眉,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周尘感受到她的视线,连忙拉着水根背对着她,轻声道:“这事不是说了不能让芦花知道吗?你且放宽心,他最是有主意的人了,若是将来真同你说的那般,就是我也不能答应让芦花受委屈的。”
水根斜着眼看他,也不说话,只在心里思量着,说的好听不作数,自己的妹子还是要自己跟着看着才放心,适时提醒着才对。
之后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转开了话题聊了一会,都是各有心思,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青山带着二丫和喜妞回到春满楼,周尘才起身告辞,“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水根,一会我让人去重云客栈给你订好房间,你这些天就住那里吧。”
周尘走后,芦花和水根坐在那大眼瞪小眼,老半响芦花才轻声问道:“严喻培是不是同你说他喜欢我?”水根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尤其是后来说到门当户对,这要是事不关己,他才不会那么激动。
水根沉默了一会,支支吾吾说道:“以前在湖塘口我倒是没看出他有这份心,只是今天我才知道的。”
“就是那会说他订婚的时候吧?”
水根点点头,“原本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不一样了,他身后是那样的背景,跟咱们怎么走也走不到一路去。”水根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抓耳挠腮间只记得对芦花说:“芦花,你年纪也不小了,原先不知道他的心思倒还好,现在知道了,你可不能跟他走的近了,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你是明白人,可千万不能像其他眼皮子浅的人那样,他家虽然是家大业大,可正是这样家大业大的更是不可能接受咱们这样出生的人的。”
水根因为担忧而产生这样的焦虑,让芦花心里暖暖的,同时又觉得好笑,水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说教的老妈子。“水根哥,你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我又不是那糊涂之人,怎么会做出糊涂事呢。”
看着芦花安静的笑脸,水根跟着平静下来,“你倒是好气度,平白让我瞎急了一番。”
芦花笑道:“我以后远着点他便是,这有什么可急的。要不你跟在我边上,要是我犯糊涂了你好提醒着我?”严喻培的事芦花还真不急,玩闹归玩闹,好感归好感,真要说到以后长长久久的事上,那就还远着呢。眼下当务之急倒是想着怎么把水根带出来,水根脑袋瓜灵活,窝在湖塘口也是浪费了,倒不如让他来镇上,将来一起做生意也是好的。
“水根哥,说正经的,你来镇上吧,就跟着黄掌柜身边学。春满楼开分店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咱们兄妹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几天前说起这事水根还是十分抵触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在芦花身边,姑娘家一人在外总是不好的,若是自己能跟着,好歹能互相照应。而且看周尘和严喻培,都是以前的玩伴,却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芦花道:“水根哥,你早些回客栈吧。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便是,这些天你跟着他们玩,就不要来找我了。”
水根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些天正巧有空,我试试二丫和喜妞的手艺到底如何了,算是闭关修炼。你跟他们说,要是他们不信,来了我再同他们说。”有水根在,芦花觉得暂时他们也不会来找了。
二丫和喜妞就着店里的食材做了几个菜,吃过晚饭水根便早早地去了重云客栈。
睡的屋子这么些天都没人睡,里面都是冰冷的,喜妞烧起炕,二丫去厨房烧水洗脸,芦花坐在屋里发愣。
周围安安静静的气氛下,芦花想起上午见到严喻培时那一刻的心情,很激动很紧张同时也很期待,看见是他的时候还隐隐有些开心和兴奋。当时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是这番感觉?那眼眸里的光亮,以前还以为眼中闪光是假的,原来真的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情绪,看到那里面的一番爱意。
就像水根说的,原本都好好的,落魄人家的孩子,就算还有几分家底也不会超过太多。只是突然间发现,人家的起跑点几乎是在自家的终点,这样的差距在这样的时代真是让人无奈。
是不是该庆幸知道的早,赶紧收起这份好感,省的将来出现点什么不如意的意外。芦花甩甩头,掏出颈上的玉佩,摸着上面的字体,喻培,长命百岁。叹了口气,解开颈脖子后的绳子,将玉佩拿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红布细细包好。明天他要是过来了,还是将这玉佩还回去吧!
倒像是知道她要还玉佩似的,第二天谁也没来,等到晚上水根过来的时候,芦花想着让他把玉佩带给严喻培,还没开口就先被塞了一封信。
“喻培下午走了,他让我给你带封信。”
芦花看着信封纠结着,感情这玉佩就是没办法还了?
严喻培走的匆匆忙忙,信跟着也匆匆忙忙的挺简短。总结一番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再见。
芦花面无表情地把信塞回信封里,连同玉佩一起压箱底去了。回头冲着水根笑道:“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我要睡觉了。”
芦花带着二丫和喜妞闭关修炼了三天,水根跟着周尘四处晃悠了三天,第四天坐在马车上,芦花和水根都有些迷迷糊糊。
“闭关修炼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昨天晚上那个说书的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芦花闻言抬眼看向水根,悲愤道:“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坐远点,让我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