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很快就给我找到了一份校外兼职,每周三天班,从九月开始。一听见这份工作薪酬不错,且无需专业技能,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几天后,还是在师姐的帮助下,我向学校提交了住宿申请,很快也获得了批准。
随着压在心头的烦恼一件件地得到了解决,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着手处理那些被我束之高阁的事情。
没想到,首先浮现在我脑海的竟是去联系何心怡这个念头。根据我对何心怡的了解,她不会无条件地帮我,虽则如此,但我仍对她的出言维护心怀感激。
我想要向她道谢,同时也想要询问她这样做的缘由。即便我深知此举除了招来白眼和嘲弄外什么也得不到,但只要有一丝能获悉内情的可能,我便愿意去让她羞辱。
可惜,结果同样出乎我的意料。不知从何时起,何心怡的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
不仅如此,当我尝试加她好友时,我还愕然发现自己的账号已然被她列入了黑名单。
事已至此,即便我能找到她的新手机号码,恐怕她也会拒接我的电话吧……想到这里,我但觉一阵惆怅。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与那些曾经的同学、旧识终将成为陌路人。可无奈的是,我终究比他们更难抛下这段昔日的情分。
譬如,在我还为亏欠何心怡而感到耿耿于怀时,她早已将我从她的人生中清扫出去了。
回想起前不久深陷于痛苦之中的自己,我不禁感到分外陌生。我突然醒悟到,我的痛苦从来不是来源于那些注定只是过客的人,他们没那么重要。
我只是觉得委屈,毕竟,我根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表现出愧疚,甚至,我怀疑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良心的责备。
我固然不在乎他们如何看待我,但并不意味着我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待我。
我深知,那些流言蜚语、恶意中伤或多或少会对那些我所在乎的人造成影响,甚至扭曲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我不由得想起了班主任的话,确实讨论不公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不公无处不在。
不公的不公之处,并非在于它的普遍性,而在于它的概率性。那些或家境不好、或学习不好、或长得不好看、或缺爱的人,往往更容易受到不公对待。
就算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也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如果我能长得好看点,成绩好一点,父母能多关心我一点,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与往日的我不一样的是,此刻的我清楚地意识到,能使我脱离困境的不是怨天尤人所带来的些微回响,而是像班主任所说的,多拿一分对我来说也是好的……我无法改变周遭的人和事,唯一能改变的是自己。
所幸,我彻底地失去了,也彻底地逃离了,一切都可以重来。那天晚上,当打开衣柜看到整齐叠放在柜里的校服时,我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难道何心怡是因为害怕我会逼她归还校服,所以才设法阻绝我和她联系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说不定这便是她维护我的原因……虽然我根本不相信这个无聊又牵强的理由会是事实的全部,但我还是说服自己想得简单一些,别去刨根究底,徒添烦恼。
一周后,我接到学校的通知,说开学前要举行分班考试。为了让我能顺利通过,接下来的假期里,师姐一得空便会把我叫到咖啡店,带着我练习各种范画。
多亏了师姐的倾囊相授,在临近考试前,我终于画出了几幅勉强像样的习作。
听着师姐以专业得让人听不懂的词句对我的拙作赞不绝口,我不禁有些飘飘然,差点就相信自己当真有绘画的天赋。
我带着师姐赠予我的画具和信心步入了考场,最终以全班第二十五的成绩考进了水彩画专业。
随着金灿灿的九月的到来,我正式成为了一名美术系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