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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生病

    汽车在滂沱大雨中穿梭,丝毫没有停止的迹像。有种不把堆积的雨水泻尽不罢休之感。

    沈默趴在后座,嘴中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好似在说些什么,只是被大雨击打在汽车身上的声音所掩盖。

    终于,无尽的夜色中出现了亮光,仿佛黑暗中的灯塔,静静等待着。

    林涯转过身看着沈默,衣服滴着水。己经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水坑。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林涯本来湿漉漉地衣服己经快干了,但衬衣还有些湿意传来。

    林涯把车开到县城里,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出租车打着喇叭切开雨幕消失在路的尽头。

    打开导航,他要寻找一个叫“君来”的酒店,是在还未过来这边时订的,以防止天太黑回不去而有地方落脚。

    循着导航,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就找到目的地。

    林涯在露天停车场停了车,把沈默从车里扶了出来。一只手打着伞,有些不便地走进“君来”酒店。

    酒店不大,但是很干净。刚进门,便看见大厅放着一套黑色的皮质沙发,被擦的乌黑如新。中间放着低矮的茶几,大理石桌面在橘色的光下微微反光。

    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趴在前台的柜子上,和里面一个戴着眼睛的女孩说着话,有搭没一搭。

    林涯走过去,办好入住,拿到房卡,便扶着沈墨上了楼。干净的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脚印。

    两人的房屋都在三楼,却并不连着。林涯将沈墨扶到屋子,脱掉衣服,将还在滴水的衣服扔在地上,换上了干燥的睡衣,然后扶着沈默躺下。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已的衣服也换下,同样穿着睡衣。

    车里并没有换洗的衣服,虽然他是接送沈默沈暮两兄弟的专车司机。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待在沈家,两兄弟很少需要他接送。

    酒店有专门的干洗服务,林涯给前台打了电话,安排他们取衣服。

    重新来到沈墨的房间,整个房间安静的出奇,只有轻微牙齿打颤的声音,林涯看着将被子紧紧卷在一起的沈默,走到他的身边,看见他双手交叉,缩成一团,整个身体轻轻颤抖。

    沈默脸上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神情痛苦,嘴唇紧抿,头发一绺一绺贴在额头。

    林涯手还没有放在沈默头上,便能感受他身体传来的灼热感。

    发烧了,还不是普通的低烧。

    林涯有些后悔先带他来酒店,淋大雨,情绪崩溃,不生病奇怪。

    林涯学过简单的医护知识,只能先进行物理降温,他拿来湿毛巾,将沈默平放在床上,敷上冷毛巾。

    房间里并没有其它东西,他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带人上来帮忙。

    林涯与两个男***员将沈默包在被子里,抬下楼。门外的雨依旧很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像。

    林涯把车开到门口,在服务人员的帮助下把沈默弄上车,车辆驶向了医院。

    “沈默,沈默……”黑暗中,有女人的声音传来,不停地喊着沈默的名字,声音青脆好听,好似二八少女一般。

    沈默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轻轻移动着目光,白色的窗帘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窗帘缕满花纹,阳光不时从在风中摇摆的窗帘花纹空隙中穿过,光影斑驳虚晃。

    林涯坐在房间里的靠椅上,脚平坦放在另一张椅子上,身子窝着,脑袋低垂。

    目光再移,便是看见挂在挂架上的输液瓶,管子垂下来插进自己的手上。

    沈默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嗓子如吞咽过沙子般,传来阵阵干痛。

    嘴唇已经干裂开来,上下嘴唇粘黏在一起,沈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身体软弱无力,全身酸痛无比。

    这是医院,他病了,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过来。他昨天晚上的状态,生病很正常,可是他没想到,很久没感冒,一感冒竟如此严重。

    “咔嚓,开门的声音传来,躺着的林涯被惊醒,站起身来。

    沈默又闭上了眼睛,他明显感觉又人向他走来。是谁?干什么?他并不清楚。

    很快人又离开,沈默睁开眼,便看见林涯走了出去。房间重新寂静。

    他睁着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

    林涯很快进来了,他走到沈默面前,见他醒了过来,轻轻将他扶了起来,动作轻柔。

    林涯在沈默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更舒服一些。

    做完以后,林涯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杯子,用棉签润湿,轻轻在他开裂的嘴唇上抹过。

    “医生说病有点严重,在医院住两天,我己经给小暮打过电话,也给你们老师请过假,先好好休息。”

    沈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林叔,把窗户关上吧,我有点冷”沈默说道。

    林涯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又坐到了刚才躺着睡觉的地方。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休息

    “沈默也没什么做的,靠在床上,看着窗户外的天空发呆。

    他脑子里一直是梦里的那个声音,那个一遍又一遍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他本来以为是真的,可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那个少女的声音,他从未听过。

    无端地,沈默脑海里出现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沈墨门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第二次沈默醒来时,他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不仅仅是嗓子的疼痛消去了大半,虚弱的身体也有力了许多。

    沈默已经可以吃一些流质的东西,干裂的嘴唇也好了许多,可以说话。

    林涯给沈默带了一些东西,他并不如何有胃口,只是吃了很少。

    “林叔,我想回学校了”,沈默放下手里的碗,看着在自己家已经十多年的人,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林涯看了沈默一眼,把放在桌子上的碗拿下去,又把垃圾扔到垃圾桶。

    “小默,我说了不算”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沈黑说道,说完陷入了沉默。

    “昨天你爸打来电话,说等你在这里彻底养好病后回家一趟,林涯沉默良久,继续说道。

    “沈默沉默不语,苍白的脸渐渐红润,没有一丝表情。

    “回家,又回家。怎么?我连祭奠一下奶奶他都不愿意?”

    “也是,怎么会愿意,在他心里,女人只不过随时都能抛弃而已”沈默眼泪落进了嘴里,他却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他笑着说道。

    “小默,冷静一点”林涯声音重几分,阻止道。

    他走过去关上了门,然后反锁。

    因为是单人病房,房间只有他们二人,可林涯还是怕被人听去。

    “呵,”他一把拔出插在手上的针,扔在地上。

    他摇晃着身体想要站起,却因为身体虚弱,又坐了下去。

    “冷静,我很冷静”沈默大声说道。

    “在我三岁时把我妈赶出家门,然后和别的女人结婚。而且,那个女人还带着已经快两岁的孩子!”

    “那为什么不早点离,在我未出生之前”,然后打掉,不是很好吗?

    “有了孩子,去外面乱搞,和别人生下孩子,把我妈赶出家门,再迎娶另一个有他儿子的女人回家。

    “把我扔在我奶奶家,八年之中从未露过面,他关心我们的死活吗?”

    “你没看到我奶奶坟茔上是什么样子?比孤魂野鬼的坟更让人心酸,她没有儿子吗?她儿子在干吗?”

    “他说一句回去就回去!林叔,你告诉我,他沈天赐凭什么,凭什么!”

    沈墨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林涯看着再一次情绪崩溃的沈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走过去,轻轻扶起趴在地上的沈默,沈默拉着他的胳膊,大声哭喊着。

    “说不要就不要,说回去就回去,我是人,不是他沈天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东西。”

    离开奶奶的五年,沈默一直居无定所,虽然是在念书但是往往是这个学校一学期,那个学校一年,有时侯往往半年之内,就需要换两三个学校,沈默没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到处转学。

    沈暮是两年前来和沈默一起,两年内,两人的关系由最开始沈默的敌视慢慢改变。

    他习惯了流浪的日子,从无视到掌控。沈默觉得,他不像儿子,倒好像一只被抛弃的猫。

    沈默发泄完后,便像木头一样躺在床上,眼神无神,空洞,像彻底失去了灵魂一般,变的行尸走肉。

    林涯看着门外把门敲的哐哐作响的医护人员,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刚才沈默的声音太大,病房的隔音并不好。

    听着几个护士黑着脸的指责,他也只能陪笑道歉。态度诚恳,在林涯几次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下次之下,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向沈天赐交代,沈默不去,他也没办法逼着,总不能赶鸭子上架,拿把刀硬逼。

    林沈在门外待了一会,还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有些烦燥地进入病房。

    沈默依旧安静

    林涯坐在椅子上,想给沈天赐打个电话,十几年的工作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他好几次手指按在电话号码上,就是没有按下去。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但也是上下级关系,老板交待的工作没完成。挣扎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