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用夜色如水形容夜晚,于聊省的冬夜而言,则是夜色如冰。
冬夜基本是无人的。
寒风刺骨,远比白日时更为冷冽,半个时辰能把人冻得梆硬。
有人喝多了醉卧屋外,第二天就能收获一根新鲜的冰棍儿,抬回家都费劲。
城楼是小镇最高建筑,犹如黑暗中的巨兽,守护或等待某刻吞噬一切。
周南北站在城楼上,俯视这座小镇。
寒风呼啸,他巍然不动,双目有金光闪烁,观察着镇中的某处。
“谁在那?!”
被发现了?
周南北完全不慌,轻车熟路跳下城墙,如鸟儿滑翔,飞快融入黑暗。
守门的士兵们“登登登”跑过来,跑得最快的那个张弓搭箭想来一箭。
“哎...哎,你干嘛?”紧随其后的长官阻止。
“贼人应该没走远,我射一箭试试。”
“蠢蛋!你射一箭,他回来了咋办?”
“那就让他走了?”想要射箭士兵不解。
“咋地,喊回来跟你喝两杯?”
一旁的士兵见同伴满脸呆头呆脑,解释道:
“金生,你新来不懂,高来高去都是高手,惹不起!”
金生疑惑道:“我们不是守大门的吗?”
长官嗤笑道:“睁开狗眼看看,大门好好在那呢,谁特么能说我没守好!”
同伴唯恐金生呆头呆脑惹恼了长官,说道:“和大人有大智慧,你呆头呆脑瞎问什么,快闭嘴。”
和大人哈哈笑道:“说的没错,大智慧!”
“几十年来,这座城换了不知多少主人,守门的不过从我爹换成我,知道为什么吗?”
接着他自问自答,“因为我有眼力价。”
“前几天来的两个高手,换做金生你个傻蛋估计就得罪了,大人我伺候得当,赏了我一粒淬体丹。”
淬体丹?
手下们顿时羡慕的不行,淬体丹对冲击内劲武者是最好的辅助丹药。
价格昂贵,而且很难买到。
能随手赏赐淬体丹,那是身份高到天上的人才能做到。
有士兵好奇,“大人,那两个高手是什么人?”
和大人:“谁知道呢,反正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比城主大人还强!”
在边境城市当城主,一是需要胆量,二是实力,其中后者对前者起更重要,低于内气境者不能担任。
比城主还强,他们已经难以想象。
金生也插话道:“那两个人很年轻。”
和大人语气幽幽:“年轻?或许年轻吧。不过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就像这座小镇,看着多安静,你们可知道其中死过多少人?”
“说起来吓死你!”
…………
客栈中。
天黑了有段时间,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入睡。
北边房屋处,有一口水井。
水井是客栈唯一取水地方,井里的水冬凉夏也凉,凉的很稳定。
井口阵阵白雾弥漫,弥漫冬日的严寒。
井水清澈却不见底。
“血食,我要恢复。”
阴恻女声在井底回荡。
突然,井水之下,一双血色双眸倏然睁开。
阴气炸开,阴寒爆发,牵动附近地脉。
“轰隆~”
………
屋内的闫成三人同时蹦下床。
“什么情况?”
“地龙翻身?”
“愣着干啥,快跑!!”
三人走南闯北,听说过地龙翻身。
震天撼地,非人力所能及。
不敢在屋里待着,三人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然后愣住了……
北边房屋好像被爆破了一般,倒塌一片。
巨木房梁、砖瓦层叠组成废墟,烟尘腾起数丈高。
屋里人情况如何不得而知,没见一个跑出来的。
陈三喉咙干涩,瞥了老大跟胡四一眼,恐惧与庆幸交织。
这要不是老大坚持换房,里面的人就有他们三个!
毫无防备下,除了内气境的闫成有一线生机,他跟胡四十成十要死。
闫成站在一旁,看着还算镇定,但口中的喃喃自语显示他并不平静。
“逢北莫入、逢北莫入,原来是这个意思。”
“直娘贼!我的屋子!”
一声哀嚎,掌柜的跑了出来。
他有自己单独房间,没在北面客房居住,捡回来一条命。
客人死了最好,遗留钱财都是自己的。
但客栈倒塌财产损失,是十分令人伤心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不伤心了。
一抹红色从眼前闪过,刺骨的冰寒冻结身躯和思维,气血流逝生息消失。
“老...大,那是...什么?”胡四颤抖指向一边。
“能有什么……”
顺着胡四手指方向,闫成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身穿红衣的女鬼,面容可怖,神色狰狞。
苍白手掌提起客栈掌柜,一缕血线不断流向女鬼,掌柜的嘴里“咳咳”,眼中光泽消失。
“跑啊!往南跑!”
闫成低吼一声,立刻转向逃跑。
红衣女鬼丢掉成为干尸的掌柜的,眼中血色更浓。
它盯着三个人,更主要盯着闫成,内气境的气血吸引力更强。
“好香的血食。”
身化流光,不紧不慢追了上去。
“呼哧~呼哧”
三人喘着粗气,紧紧握住手里兵器。
“老大,这是什么玩意啊?”
陈三惊骇问道。
“谁知道是啥玩意,反正不是人!”
看来逢北莫入不是不能选北边的屋子,是特娘的要离北边远远的!”
闫成暗恨自己听了算卦的,又没完全听,结果落到如此险地。
这女鬼厉害的很,一路打一路逃,根本逃不掉,最终在小树林被堵住。
三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带着伤,要不是闫成护着,陈三、胡四早已殒命。
一路上动静不小,也有几个胆大的出来看热闹,走的都很安详。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一丝喘息机会,一路逃到这里。
“我们不知客栈是前辈居所,不知者无罪,还请前辈饶我们一命。”
实在打不过,该跪下他们也能跪,闫成做着最后的努力。
红衣女鬼面无表情,嗓音如九幽寒风。
“血食,吃。”
谈判破裂!
“嫩你娘,去死吧!丑鬼!”
闫成一声咒骂,持刀砍了过去。
“一起上!”
陈三怒喊,与胡四拿着兵器,一左一右呈包围之势冲了上去。
刀光乍起,斩碎一片黑暗。
内气武者不可谓不强,刀气溢散便是成片树木倒下。
只是如此犀利的刀光,在女鬼面前不够看。
苍白的手掌握住刀锋,任闫成如何用力都砍不下去,寒气逼人竟顺着刀锋浸染侵袭。
“轰!”
闫成关键时刻弃刀翻滚,躲过女鬼一击。
再看原来站的地方,一条巨大的土沟出现。
陈三、胡四在女鬼手下没撑过一招,直接被拍飞出去。
闫成头皮发麻……这怎么打?
刀砍不动,拳打无用,自己挨一下可能人就没了,对方挨完照样捶人。
再打下去三个人肯定都要死,傻子才跟它打,闫成立马喊道:
“分开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红衣女鬼看着逃跑三人,尖锐的嘶吼从口中发出。
跑远的三人顿时头脑昏沉,身上好像压上千钧巨石,再迈不开一步。
三人被无形力量拉回。
等闫成恢复意识,只觉浑身冰寒,已被捏着脖颈提起。
“老大!”
“老大!”
两个小老弟尝试营救,女鬼挥手将两人打飞。
脖颈上鬼手紧抓,闫成意识开始模糊,心中绝望。
“我命休矣......”
红衣女鬼张开血口,准备吸取气血。。
“咔!”
一根树枝飞速袭来,刚好卡在女鬼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