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侈全身披挂,站在马车上。
他很郁闷,想他堂堂六卿之一,魏家掌门人,竟然被人派去带兵攻城。
他很兴奋,自从掌舵魏家以来,他鲜少有机会冲锋陷阵,人都快要憋疯了。
魏侈看着战车周围,大多数智氏,少数韩魏两家兵丁,心中又很满意。
智申虽说颐气指使了些,但还是很懂事的嘛,他魏侈顶着“攻城”的帽子,力由智家出,嘿,这种好事。
他握紧手中矛,看着由城中慌乱冲出,不断摔倒在水中的百姓,又见己方虽然动作不快,但坚定地逼向城门。
再看到那巨大城门,丝毫没有关合的意思,魏侈,更加兴奋了。
虽然不知道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
城中慌乱跑出来的,已经超过近万人
从细作和智申透露的情报来看,当是赵鞅和董安于,闹翻了。
想来也是,士为知己者死,那毕竟是少数人,人人都那么有情怀,那世界可太美好了。
赵鞅素以老谋深算,诡计多端著称,董安于更是工于心计之辈,智申在城下说出要董安于小命的话…
那董安于没当场自觉跳下城墙,就注定了,事情有变。
三百步
魏侈看着愈发靠近的城门,吞了团口水,甭管城里是董安于和赵鞅谁笑到最后,只要把他们都灭了,六卿从此变五卿。
这洞开的城门,怎么看都像脱光了的丰腴美人儿,白嫩,诱人。
两百步
城墙上至今没有士兵露头,前锋部队已入了城,没有喊杀声,没有兵刃交鸣,哈哈,晋阳的财货,人口,实在是诱人啊。
五十步
魏侈双眼泛红,呼吸急促,握矛的手激动到颤抖不止,眼看战车冲过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他不禁豪气丛生,哈哈大笑。
“我,魏侈,前来夺…”
?
魏侈看着眼前铁甲整齐,长枪如林,呈个葫芦状将城门包围的赵家兵丁,脑中一时闪过的,全是问号。
我兵呢?我前头进来的那么多兵呢?
魏侈点了近一万五大军,分两个城门同时攻城,就是一万五千头猪,杀也得杀许久。
所以,我兵呢?
稍早些,魏侈出营时,智氏联军大营
智申神清气爽,但感觉精力有些不济,看着不远处玉体横陈,面色绯红的杨茜,得意笑了笑。
智申看了眼角落中同样慵懒的小母猪,突然泛起一丝疑惑,怎么每次与茜儿欢好,都会看到猪?
“报~~~”
智申收了心思,整了下衣裳,将幔布一扯,挡住了杨茜,“进。”
兵丁入账,俯首跪地,“家主,晋阳逃出的百姓,已收拢完毕,另,大营北侧发现中行和范氏两家军士,正向大营开进。”
智申并没什么惊讶表现,心平气和地捋下胡子,点点头,“整军,备战。”
兵丁应承一声,便去各营传令,不一会儿的功夫,各部大小头目就齐聚一堂。
显然,智申早就想过,想到中行氏和范氏会趁机偷袭,一切也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早有准备的智氏大军由营中涌出,列阵,远远地便看到中行和范氏两家兵丁,嗷嗷叫着扑向大营。
纵然早有准备,据营而守,智氏联军依然守得很勉强。
因为他们人,并不多。
中行和范氏两家近三万人,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而原本十万大军的智氏联军,先是安排了近半数撤回各家本土,又被魏侈带走了近两万人攻城,再加上韩不信带走的一万…
抛除安抚,或者说“看守”晋阳百姓及守营的三千兵丁,能出战的不过一万多人。
这也就是其中大部分,是他智申的嫡系,平常就训练有素,且待遇好,换了一般的寻常兵丁,怕是要未战先退。
杀声震天,血染平原,一场惨烈苦战,便像个绞肉机,吞噬皮肉,喷吐雪花。
只是,却并没持续太久。
就在中行和范氏见有机可趁,压上了最后的预备队的瞬间,晋阳城东北,已率部队埋伏在东山附近许久的韩不信,出手了。
智申看着由侧翼直冲中行范氏两家的韩不信,精神略显亢奋,手舞足蹈吼叫着,“击鼓,传令,给我杀!”
原本苦苦支撑的智氏联军突然间像打了鸡血一般奋起反击,而前不久还气势滔天,势要将智氏联军连锅端的中行两家,则有个明显的“抖动”。
晋阳城外,那便是汾水冲刷而成的冲积平原,正适合大兵团作战。
而几万人的混战,想临时调整战术,想法没问题,但想战术执行到位,基本痴人说梦。
中行两家预备队压上,却完全来不及再转向防御韩不信的突然袭击,本兴致勃勃准备建功的中行预备队,几乎瞬间被韩不信击溃。
是溃,不是歼灭,这一溃退,反倒几乎把中行和范氏两家中军给冲垮。
而一击得手的韩不信,也没有追击,直接指挥大部队,由后方夹击中行和范氏正在攻智氏联军大营的主力。
一时之惨烈,非言语足其之十一。
智申站在高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怕韩不信不出力。
智家主力,除了身边的嫡系外,更多的随魏侈攻晋阳,营中大多是韩魏两家部队。
虽说六卿之间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但中行和范氏两家,此来摆明了就是将自己三家作为一个整体,想一锅端,谁也跑不了。
这时候智韩魏三家哪里会再计较那么多。
再加上营中辎重,以韩魏两家最多,智申自然不怕这紧急情况,两家不出力。
智申很得意,以自家主力硬抗中行范氏两家,再配合韩不信侧翼包抄,击溃对方自以为是的偷袭,实在大快人心!
哼哼,这一战之后,我智家依旧是六卿之首,待吞并了赵氏残余势力,便将你们其他臭鱼烂虾,一扫而空!
智申心情大好,回身看了眼晋阳,大好的心情不由掺杂进几丝疑惑。
这晋阳城,为何那么安静?
按理说,魏侈不管顺不顺利,都会闹出点动静,这都过去许久了,自己都快击溃中行两家了,为何他还是没消息?
眼瞅着从晌午接战,到现在已过了快两个时辰,这…不对劲。
智申心中有些慌,他反复琢磨着,到底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晋阳是个陷阱?
可就算如此,魏侈和他的一万多人,也不可能连个泡都不冒,正因为城中没有炸锅,他才能一直安心对付中行和范氏。
智申反复思索,细细推敲,将指挥大权交予一旁的次子,便下了高台,走向他的中军大帐。
“茜儿。”
?
智申愣了一瞬,往常他只要唤一声,那个原本是国君妃子的女人,便会狗一样飞奔而出,“茜儿?”
没有回应,只有头小母猪眉清目秀地抬头。
智申感觉很不妙,非常不妙,但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正想着,突听营中东南方一阵锣鼓窜天,喊杀声,叫骂声,求饶声瞬间冲上云天,让本就嘈杂的大营,像炸锅一般爆开。
智申心中一慌,赶紧点起侍卫,慌忙向大营东南的别营赶去。
只是待他赶到后,只觉得心中发堵,眼前发晕,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他慌忙扶住一旁兵丁,胸口剧烈起伏,要切齿地指着一个黑色蟠龙飞凤袍,面目刚正,表情含笑的中年男子,目眦欲裂。
“姬!午!竟然是你!”
这一瞬,智申有些茫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对方算计当中?
难道,自己的所有想法,竟完全被对方洞悉?
为什么?凭什么?
智申猛地一惊,咬牙切齿,狂吼不止,“杨茜~~!”
黄凌峰哼笑几声,一脸的气死人不偿命,“妹想到吧,就是我。”
【奥利瓦特】群聊中
杨茜:许姐姐你简直不知道,人家恩公有多牛逼,我都搞不懂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许星彩: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快说。
杨茜:你没能参与这一串行动,简直太可惜了,我觉得,咱们跟恩公混,说不定真能破关ss+,恩公可不比那曹厚道差啊。
许星彩:哼,厚道恩公可是在1级破的ss玄武门之变,1级哦,2级又破ss+鬼门关,还是我恩公厉害些。
杨茜:啊对对对,那我不说了,你想你恩公去吧。
许星彩:哎?别啊,快说!
杨茜:哼哼,之前的你应该也知道咯?恩公小哥哥只身潜入中行家,骗得两千兵丁趁暴雨拦河修堤,随后水淹晋阳,吓得董安于魂不附体。
杨茜:更借我潜伏在智家,得了消息,算准了智氏三家心思,说服中行两家退兵十里,座山观虎,果然,智氏接手了围成任务。
杨茜:他还借我之口,说服智申改变主意,于城下当众讨要董安于处死,逼迫董安于生了异心,与赵鞅不死不休。更忽悠智申将联军半数撤回本土,以防中行范氏偷袭。
杨茜:他还跟董安于做陷阱,调开赵鞅贴身护卫近半数,一人先斩剩下护卫,更是将那赵鞅一同宰了,让董安于甘心归附。
杨茜:最绝的是,恩公小哥哥竟在之前潜伏在中行和范氏联军时,就嘱咐对方两家,可考虑在智氏联军撤走部分部队后,伺机偷袭,那两家果然见不得智氏吞下晋阳,发兵来攻。
杨茜:就连韩不信提前出营埋伏,都是他借我口告诉智申的。简直…一盘大棋,全在他一人手中。
许星彩:这…未免有点…不当人?那晋阳现在在谁手中?
杨茜:哈,在谁手中?怎么可能在别人手中。你知道那魏侈和他的一万多攻城部队,怎么死的?
许星彩: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杨茜:哼哼,恩公小哥哥和董安于,借着晋阳城中仍是“水漫金山”的情况,提前在城内挖了一堆坑。
杨茜:只要对方蹚着水进城,必然看不到坑,一掉进去,他们又都穿着铠甲,根本浮不上来。就那么冒着泡儿,咕嘟嘟嘟嘟,沉底了,甚至都没怎么发出声响。
许星彩:这…我…我…
杨茜:我就问你,猛不猛?我的恩公,比你那恩公,猛不猛!
许星彩:那智氏联军呢?
杨茜:哼哼,你还不服气?队长小哥哥大开城门,骗三家派兵攻城时,便让兵丁扮做百姓出城,而且果然,被智氏集中收容,集中看管。
杨茜:趁着智氏联军和中行两家决战,韩不信带兵侧翼偷袭,魏侈身死晋阳时,他亲自带队,藏在那假冒的百姓中,中心开花,一举炸营。
许星彩:我…
杨茜:哼哼,要不要给你说说战果?
许星彩:你说…说吧!
杨茜:智申当场气死,韩不信带兵仓皇逃窜,魏侈也冒着泡儿沉了底。智韩魏三家晋阳城外近五万大军,十不存一。
杨茜:中行和范氏两家三万大军,同样下场,甚至还要更惨点。
杨茜:董安于忠诚度100,已经是咱们的人了,他手下掌握着赵氏残余势力很大一部分,现在,都姓“国君”了。
杨茜:晋阳,六卿之首当场嘎了三个,近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更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收服董安于,我就问你,比你恩公曹厚道,猛不猛?
杨茜:嘿嘿,当然,人家也出了不少力呢。但…还是靠着恩公小哥哥的【奥利瓦特】传递信息,才能有眼下的成果。
许星彩:哎,说起来,你怎么让智申对你言听计从的?
杨茜:哈哈哈,人家3级技能,视同猪狗,对人家生出邪念的家伙,都可以将其视同猪狗,然后…噗,算了,许姐姐还是处子吧?不给你说了。
许星彩:我也是很懂的好吧,快说。
杨茜:被人家视同猪狗的家伙,在跟猪配种的时候,会以为在跟人家…而且次数越多,对人家的依赖性就越强。嗯,所以最关键的,是得有头猪,老子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
许星彩:……你这能力,有些…
杨茜:哈哈哈,甭转移话题,我的恩公小哥哥,咱们的队长小哥哥,猛!不!猛!
许星彩:哎,厉害的。所以…主公怎么一直不说话,干什么去了?
杨茜:他太累了,休息呢。毕竟这一串的破事,太费脑子了。而且,跟赵鞅对战时他还受了伤。
许星彩;啊?严不严重?咳…我是说…
黄凌峰看着群聊中杨茜在拿自己和曹厚道比,一时有些尴尬,这有啥可比的?还不都是老子一个人?
至于他在干啥?当然是在窥屏,难道在“小迷弟”吹自己的时候跳出来参合?那太尴尬了。
黄凌峰靠在个软塌上,挥手打发走了忠诚度从75顶到了100的董安于,闭目养神。
只不过他脑海中,时不时浮起的,便是之前杀赵鞅时,被“捆”在那的女子。
天下第一人美人儿?
说起来…吴王夫差和晋定公是一个时代的,而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儿似乎是。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首。
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