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群应酬的地方在一家会所。
苏漫生已经有了经验，这样的地方进去就有最低消费，她舍不得这笔钱，选择在外面等。
这个地段，附近连个咖啡馆都没有，她只能在外面干站着。
潼市和榕城不一样，这边的温度比榕城低了几度，加上是秋天的晚上，凉意袭人。
苏漫生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外套，现在就算冷得想缩起来，也不敢离开，怕错过了黄群。
站了两个钟头，眼看已经晚上九点了，她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东风今天说的关于她“心急”的评价她记下了，现在她努力调整情绪，暗暗告诫自己“急不得，急不得”。
“阿嚏——”
在浴缸睡觉感冒刚好没几天，身体底子还薄弱，现在又受着风，好像又着凉了。
等到十点，她已经说服不了自己“平静”了，却又不好打电话去催。
“漫生？！”有人叫她。
苏漫生闻声刚回头，张泽就到了眼前，满眼惊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漫生放下抱着肩取暖的双手，也有些意外：“张泽。”
张泽看了一眼她的连衣裙，微微蹙眉，想也不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怎么穿这么点？”
苏漫生如临大敌，本能的躲避一步，把外套取下来递回去：“我不冷，谢谢。”
张泽愣了一瞬，明白过来，接过外套：“你在等人？”
苏漫生点了点头：“等一个客户，他在里面。”
张泽：“进去等，外面冷。”
苏漫生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应该快出来了。”
张泽很了解她，知道她是怕给自己添麻烦：“正好我和朋友也要进去，他们都很好相处的，一起吧。”
张泽身后的两个男人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人，其中一个人道：“一起吧，外面怪冷的，更何况你都不知道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来，说不定人家故意晾你呢。”
苏漫生心存感激：“真的不用了，等会儿他出来没看到我不太好。”
张泽皱了皱眉，转头对同伴说：“你俩先进去，我陪她等。”
那人道：“行，你后面来。”
张泽的贴心让苏漫生觉得困扰，却又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两人站在风里寒暄。
苏漫生：“上次借钱的事，谢谢你，等我这里的事完了，我……算了，还是等你回榕城，我和衍时一起请你吃饭。”
张泽余光看着她：“你和他还好吗？”
苏漫生：“挺好的。”她停顿一下，弯起唇角：“起码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
张泽点了点头：“那就好。漫生，我希望你一直待在榕城。”
“为什么？”
张泽：“小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日子平静。”
到了潼市，就周衍时在这边的地位，苏漫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浪才能坐稳她周家少奶奶的位置。
她毫无心计，怎么玩得过那些千金豪门？
苏漫生：“但我早就想逃离那小地方了，等我弟弟上了大学，我会想办法把工作调到这边来。”
又站了半个小时，两个都是话不多的人，又不会没话找话，站着都有些尴尬了。
张泽看了看时间：“我去里面问问，知道有人等，怎么也该出来了。”
苏漫生等了这么久，心里也忐忑，跟着张泽一起进了会所。
“黄经理？”服务生显然是认识黄群的：“他今天是来过，不过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
苏漫生不敢置信：“走了？！”
“对，喝多了，还是我和他的司机送他上的车。”
苏漫生失望的垂下了头。
张泽看她闷声不响，打抱不平：“这人怎么这样，让你白等几个小时！”
苏漫生：“算了，本来就是我要求今天见的，他喝多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我明天再联系他。”
张泽看她心情不佳：“一起进去坐坐吧，我朋友他们人都挺好的。”
“我回酒店休息了，谢谢你陪我等这么久。”
苏漫生拒绝，说完垂头走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她辗转难眠。
这个黄群，好像比陈东风还难搞，她没信心了。
第二天醒得早，却硬是捱到八点半才打电话给黄群。
明明是自己被放了鸽子，却仍旧小心翼翼的说：“黄经理，您看今天方便见面吗？”
黄群对昨天的事没有半点歉意，只说了一句“昨天喝多了忘了”，然后道：“十点来公司聊。”
得了这句话，苏漫生又看到一点希望，心里替黄群开脱，自己大晚上去找他是给他制造加班，他忘记了也正常。
满怀热情的再次来了东风集团。
她刚往前台一站，之前的小姐姐就认出了她，眼含歉意：“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真的不能上去。”
苏漫生感激一笑：“我今天不找陈总，我找采购部的黄经理，我和他约了十点。”
前台小姐姐松了一口气：“好的，左边第一部电梯，请上十楼！”
因为昨天碰了壁，苏漫生站在黄群办公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才敲了敲门。
进去后黄群抬眼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然后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
苏漫生忐忑的坐了十多分钟，黄群的目光才从电脑屏幕上移过来。
“陈总说你想谈驾校的业务？”
苏漫生把整理好的更详细的资料递过去：“对。”
黄群粗略的翻了翻，她在一旁口头介绍。
业务相关的话题，她说起来头头是道。
黄群的神情慢慢由不耐烦变得认真的不少，虽然脸色仍旧严峻，但是点了点头。
“周氏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我们也希望能和这样的公司合作，你的产品资料我看过，里面有几款车，的确是我们的备选车型。”
苏漫生心里暗喜：这是认可她了吗。
黄群的双手交叠，严肃认真：“陈总说，你想谈的是咱们东风驾校全国的单子，你知道我们的需求量吗？”
苏漫生：“预计一百辆左右。”
黄群像是听了一个笑话：“预计？怎么预计的？”
他的手掌翻了翻：“不怕和你说，我们第一批次投入是——五百辆。”
五百辆？！
苏漫生卖三年都卖不了这么多车啊！
要是成了……
苏漫生喜上眉梢：“黄总，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黄群摇了摇头，身体靠在椅背上：“如果只是榕城的那几十辆，你有和陈总的交情，你这个价格，直接就给你了，但是……”
苏漫生的笑意还没完全绽放就慢慢僵硬了。
“但是”后面都是她不想听的。
黄群：“……但是全国这么大的量，你们这个价格，我们不接受。”
苏漫生：“可以聊！”
黄群：“是可以聊，但是你没有这个权限。得你的上级、或者周氏的人来谈。”
苏漫生不想到手的鸭子飞了，她就想拿到这一单，证明自己的实力，在赛特赢一方席位！
刚才黄群的意思，如果她现在止步，那榕城的驾校订单，她已经拿到了。
可是有了“五百辆”摆在眼前，她哪里舍得放弃！
苏漫生有些按捺不住，开始急了：“黄总，您说个价格，我去申请。”
黄群：“你还是太年轻了，谈生意不是说只要报个价格，双方满意就签合同的。”
苏漫生：“……”
不然还要怎样？
买东西买东西，不就是一手钱一手货吗？
她看黄群的眼神耐人寻味，心里打鼓。
这人……不会是想潜规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