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过两个八月十五啊，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黄凤来毫不留情拒绝了“新女婿”的提议，但勉强接受了两人带来的吃食，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饭后就打发白柳和“吕非”回自己家。
“咱不能给女婿留不好的想法，对了，你现在和糖豆都不在队里吃饭，八月十五分上半年的粮食，糖豆分到的还有剩，我算了算你拿回去——”黄凤来拉着白柳嘱咐。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黄凤来知道自家闺女不是吃亏的人，但毕竟带着孩子嫁给新女婿，他们娘家人不能拖后腿，让新女婿以为他们一家人扒在小闺女身上吸血。
宋嘉应：……我好冤啊
现在家里日子好过多了，她更不能随便占女儿的便宜。
白柳连忙摇头摆手：“妈，糖豆分到的那点东西你就留着吧，我们现在都吃食堂。”
她本意是说拿回去也懒得做饭，可这么一说黄凤来更急了。
“谁家过日子不是油盐酱醋，你们天天吃食堂不像话……”
“开火，真的开火，”她忙不迭安抚，“我们有供应粮，宋嘉应的待遇比我好，每个月还有额外的油票和糖票，只是有时候比较忙，不是每天做饭。”
其实吃食堂多简单，每天糖豆打饭回去，他们偶尔再煮个粥炖个汤。
但不能再说下去，万一糖豆听到，跑过来告状就遭了。
黄凤来将信将疑，话锋一转：“回去的时候你抱几个大白菜和萝卜，剩下的我都放你们房子里，还有腌菜……”
白柳从来没操心过这种事，她听得头大。
“妈，有我需要帮忙的事情吗？”宋嘉应突然冒出来救场。
“对对，妈你和他说。”白柳连忙对黄凤来使眼色。
黄凤来：……
“妈，我听你的。”宋嘉应太清楚这套流程了，肯定是丈母娘训话。
嗯，从黄凤来到白柳，再到糖豆，三个人没有一个好惹的。
缺了他真的不行。
宋嘉应听完黄凤来的安排，听话地提了一小布袋红豆和一包红枣回家，正在帮糖豆收拾屋子的白柳啧啧称奇。
“你不是要做红豆糕和枣糕嘛，我拿了红豆和红枣。”宋嘉应看了看东屋，“这间屋子保护得很好，正好给糖豆做卧房。”
白柳点头：“崽大了，要有自己的房间。”
糖豆正在软绵绵的被子上翻滚，闻言抬起头：“妈妈，是你赶我出来的。”
“不然妈妈和我睡吧——”
宋嘉应微笑：“要不我把你送回县城吧。”
这小棉袄是真的不能要了。
眼看父女又要斗法，白柳撇撇嘴：“你们俩继续吵，我去睡了。”
烦人，果然是亲生的父女，一样的烦人。
白柳率先回西屋，原先放缝纫机的地方被挪开，如今只摆着一个大花瓶。
她现在已经不接裁缝的活，但大嫂和三嫂会接活，她的缝纫机就借给她们用。
当然也不算白借，她们负责给她冬天捡柴火和拆洗家里的被褥，缝纫机在黄凤来的屋子里，这些事她已经委托给她妈。
人富裕之后便不会再计较太多事，以前她往外借自行车还要钱呢，现在却不会再外借。
白柳的目光一转，她挪开大花瓶和相邻的木柜，等宋嘉应进屋时，地窖上方已经露出。
“我把收音机借糖豆玩，大概等会儿就能睡着。”宋嘉应看着下面摆着的三个木箱，“哟，那个是糖豆的宝贝吗？”
当初他离开时，里面就放着两个木箱。
白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糖豆的宝贝也不少，不过有些东西她不知道，有一部分还是你给她找来的。”
糖豆以外表判断喜好，宋嘉应却极有眼光，找来的都是“宝贝”。
宋嘉应没吱声，笑着打开糖豆的“宝盒”，随手掂量着小摆件：“确实，多攒点东西总没错。”
盛世黄金乱世古董，有些东西其他人不识货，但他和白柳懂。
他是因为家里复杂，白柳则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有超乎寻常的见识就显得很奇怪。
不过——
“还得是我媳妇，换一个人都可能吓得把东西扔出去。”宋嘉应依然选择对她的秘密缄默。
很多事不是必须要找到答案，他会和她一起保守秘密。
白柳听着宋嘉应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唇角不经意微微勾起。
宋嘉应很聪明，她不信他没有察觉出怪异，但他从来没有追问过，像是知道有些事不能深究。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不，值钱的东西我不舍得扔，但是我可以扔掉你。”她指了指宋嘉应的木箱，“里面有几封信，分别来自于我询问你的家人和朋友，你看看，然后决定要不要说。”
宋嘉应的秘密她也不想追问，但来自广省的汇款四年来并未间断，每季度都会汇款。
她问不问是取决于不伤及个人利益，可宋嘉应背后的秘密，显然时刻危及她和糖豆的安全。
宋嘉应接过信件，快速翻看，最后在看完他母亲的信件后嗤笑一声。
“我一向在她心里不算什么，对了，你之前说我死后他们还寄了几次东西，结果今年到现在只有一次？”
她点头：“今年只有过年的一次，之前每年中秋节也会寄东西。”
宋嘉应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看来如今确定我死的不能再死了，自然不会继续装。”
“什么？”难道宋家人期待宋嘉应快点死？
宋嘉应摩挲着手里的信纸，倏地抬起头：“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白柳默然，犹豫一瞬，随即点头。
如果宋嘉应自己想说，应该不算强迫吧，她其实还有点好奇。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们，如果以后有任何意外，你们要为自己争取利益。”
白柳微微蹙眉，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吉利呢？
宋嘉应对她笑了笑，又跑到外面确认门窗紧闭，最后看到糖豆屋子的电灯已经关了，才进入西屋。
他站着迟迟没有说话。
“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觉得你要保证我和糖豆不会沾染一些你们的家庭矛盾。”她不想惹祸上身。
宋嘉应摇头，吐出一个“不”字。
“我怀疑我的父母想要我死。”
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