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这么大的事,压根藏不住。
次日一大早,村里便闹得沸沸扬扬。
平日同王桃青要好的妇人,纷纷拿些东西,打算一并去看望她。
惠娘左右瞧了瞧,没看见苏末,心里琢磨怕是顾家离得远,还不知道情况。
她当即让妇人们再等等,自己则是去喊苏末过来。
她走的快,没一会儿就到了顾家,敲响门,对着院里喊道:「顾家的,在家不?」
苏末这会正要出门。
昨日傍晚,从村塾回来的顾平安两兄弟帮村长带话,说是县令已经寻到种小麦的好手,明儿一早儿会跟李班头一并来村子里。
她见惠娘来了,还以为人已经到了。
「来了。」
苏末赶忙把顾杏年抱起来,往门口走去。
「这来的可真早…
婶子,一共来了多少号人呐?」
惠娘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末是误会了,她长叹一声,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好半响,才在苏末疑惑的眸光下道:「县令大人派来的人还没来,我这寻你,是桃青那…」
「嫂子那边怎么了?」
苏末秀眉微皱。
「昨日夜里,桃青和离海媳妇起了争执,被那彭氏推了一把,小产了…」
惠娘又叹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和来意说给苏末听。
「桃青那性子你也晓得,要不是彭氏做的太过分,她是断不会动怒的。
如今又没了孩子,心里定是不好受。
咱这平日同她都是要好的,便琢磨一并过去看看,也好安慰安慰她,免得她想不开…」
苏末昨日才听王桃青宣泄出的满腹委屈,瞧着她高高兴兴的离开,今个却听到她小产。
饶是再怎么冷清的性子,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垂眸,将顾杏年放下来。
「婶子,你等我会儿,我进屋拿些东西。」
「哎,去吧。」
苏末重新进屋里,拿上篮子,往里装了十二个鸡蛋,又用油纸装了些红糖。
鸡蛋是家里养的鸡下的,红糖是前些日子买的,小产后要做小月子。
苏末记得原主产后月子里吃的最多的便是红糖鸡蛋。
她拎着篮子出去,抱起顾杏年,跟着惠娘一并往村里去。
其他妇人都在等着。
李氏那边铺子忙,如今和陈鹤云一并住在县里,还不知道这事。
因此人群里没有她,但是她婆母有在,同样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鸡蛋。
其中有些妇人们瞧见苏末来了,纷纷露出讨好的笑,同她打招呼。
她浅浅笑着,遮住眼底的疏离,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人都到了哈?」
惠娘左右瞅了瞅,瞧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赶忙打断。
她们是要去看望王桃青,而不是聚在一块闲聊。
「走吧。」
她一挥手,其他的妇人也歇了跟苏末说话的心思。
别看苏氏大善大义,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苏氏性子冷清,除了那几个交好的,其他的话都说的少。
….
而跟苏氏交好的人,王桃青就在其中。
更别说王桃青儿子还是为数不多跟顾家那三个孩子要好的玩伴,两家往后说不定还是亲家呢!
与其在苏末面前费力不讨好,倒不如迂回行事,也好在苏末面前落个好印象。
要知道,这受过苏氏帮助的人,这王桃青,靠着那什么杏子膏,挣了不少钱。
还有李氏,开了铺子,她们去县里看过,生意好的很。
更别说那些去顾家学竹编的、跟着学做肥料、跟着开荒地的,哪个不是日子越过越好?
妇人其中那些个错过的,日日看着自家和别家的差距越拉越远,心里别提多痒痒了…
落山村的村民是朴素善良,但并不代表他们浮名薄利。
十来个妇人浩浩荡荡的往陈家走去。
陈家的院子不远处就是顾家原本的那方小院,废墟早在苏末搬离后,村长就喊村里的汉子们一并给铲走,如今已成一片空地。
苏末并非多情善感的人,这会也就是随意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陈家已经分家,陈父陈母跟着陈辞海过,这处院子自然也就分给陈辞海。
陈远海因为还没成亲,依旧住在这里,而房子慢慢建,什么时候成亲,再什么时候搬出去。
陈离海夫妻两则是暂住,最迟年底搬出去。
住在这里期间,可以自己煮饭,也可以跟着陈辞海他们一并吃,倒是一起吃就得交钱。
彭氏气不过,一大早就拉着陈离海回娘家去了,说是住娘家,等自个院子建好了才回来。
出门接待惠娘她们的是陈母,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
「昨夜的事村里都传遍了,咱这过来看望看望桃青。」
「这里是些鸡蛋,拿去给桃青补补。」
惠娘将篮子递过去,背后的人也跟着开腔,将篮子递过去。
陈母知道这是大家的心意,也没拒绝,哽咽着招来陈远海,让他帮着收进去,然后又一一跟大家伙道谢。
惠娘见状,心里又是长叹一声,上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
随即又安慰了好一会,见陈母情绪平静些了,才问道:「桃青这孩子咋样了?」
陈母想起王桃青如今的神色,眼圈又红了,摇头道:「辞海在守着呢。
两孩子都一夜没闭眼,不吃不喝的,怎么劝都不没用…」
「这怎么能行…」
惠娘皱眉,这小产本就伤身子,不吃不喝不睡觉,这哪能吃的消。
「这样,你去把早饭端来。
我们进去劝劝她,再怎样也不能不吃东西。」
「麻烦叔母了。」
陈母抬手抹了把眼泪,跟惠娘道谢后,便去厨房里端早饭。
王桃青的卧房挺宽敞,十来人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苏末被簇拥着站到了前面,她看着躺在床上,双眸空洞无神的王桃青,不由想起刚失去母亲时的自己,心头蓦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悲怆。
陈辞海一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王桃青的手,同样一宿未睡的他,眼里满是红血丝。
「二叔婆,您来了。」
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似的。
惠娘年纪大了,最受不得这般场景,鼻子顿时一酸。
「好孩子,桃青这有叔婆呢,你快去吃些东西吧。」
陈辞海没动,惠娘又劝道:「去吧,你看咱这来了这么多人,你在这待着也不合适…」
陈辞海僵硬的转动脖子,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苏末,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又干又涩…
最后,他松开王桃青的手,扶着床沿站起身。
一夜没换过动作,一条腿已经麻了,另一条腿也是半麻的状态,走路的时候,就像有蚂蚁咬似的难受。
他咬牙,强忍着痛楚,一瘸一拐的离开房间,心里只盼她们真的能劝动自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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