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快马像是离线的箭一样一路狂奔,为这宁静的夜晚更增加了几分神秘和凄凉。
周致的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随着马的颠簸,五脏六腑似乎都开了锅,口腔里一阵阵的泛着酸水和苦水。
穿越大明以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窝囊,这样无助。本是想抓住他们其中的一两人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可不成想还要用这种搏命的方法,大胆冒险被他们抓住,像小鸡子一样受这般折腾。
在这大明时代,文贵武贱,自己是要考出个秀才,举人之类的,不甘平庸,活出个精彩的人生的。所以,身体虽说康健结实,也没有选择练武那条路。
可在这明朝北方,北人悍勇,没有点儿武艺在身,单单凭着狠辣终归不行。
好在看他们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若真是像邻人王仁一样,被他们杀了,那上天赐予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也就碌碌无为的而终结了。
心下胡思乱想着,两只耳朵却高度戒备,很想从他们的言谈中得到一些信息。可让周致失望的是这四个人一路上好像都成了哑巴,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连蔫猴都不默不作声,只顾一个劲儿的抽打健马。
这小子的马术好像不差,不知是何时学会了骑马。看来真如刘惠的那个小弟所说,这小子现在混的很神气,日子过的不错。
倒悬在马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周致感觉每一根骨头似乎都酥了,身体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瞬间炸裂。此时只盼着他们能尽快停下来,他好终止这种难言的痛苦煎熬。
健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速终于慢下来,不过周致感觉更加颠簸了,此时似乎走上了山路。
又是不知行出多久,才听到他们四人同时呼出“吁!”,勒住马缰。
随后就听到有人喊道,“三爷他们回来了,三爷他们回来了!”
和周致同乘一匹马的壮汉率先下来,伸手揪住周致的腰带,“小子,下来吧!”声音还是那般低沉,但阴测测的。
周致被提留下马,立刻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嘿嘿!这小子真是个怂包,还什么‘冷面人屠’,若不是大爷有话,今儿三爷我早就做了他!”
显然和周致同乘一马的就是那个被唤做“三爷”的人了。
“三爷,可不能小看了这崽子,这崽子诡计多端,下手狠辣,别看他现在老实了,可不知何时就缓醒了,嚣张起来了!”蔫猴谄媚的说着,在周致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周致吃痛,心中暗骂不已,蔫猴,等着吧,小爷今日不死,日后定宰了你。
“你小子就是被他吓怕了,背着他下去!”三爷怒喝一声,朝蔫猴命令道。
蔫猴一咧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的?”
“就是你,你小子这次啥事不做,净跟着瞎墨迹了!”三爷喝道。
蔫猴无奈,只有听话的将周致背起来。他本就矮小,力气也就小一些,背着周致,俨然呼呼的喘息着,十分费力。
&nbssp;不过周致趴在蔫猴的脊背上,还真是感觉舒服了一些,但周身还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蔫猴七拐八拐,大约走了有七八分钟,周致就感觉阵阵阴湿的冷气不断袭来。
“周致崽子,你到了这里就等死吧!看你还嚣张,还欺辱我蔫猴!”蔫猴重重的将周致放在地上,而后摘下周致的头套,取出塞在周致嘴里的破布。
周致缓缓睁开眼睛,大力呼吸几口冷湿的空气,才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此时天光早已大亮,入眼处是蔫猴一张狰狞得意的面孔。
“你个崽子,你也会有今日,等着吧,我家大爷一会儿就会要了你的命!”蔫猴狠狠的瞪了一眼周致,而后重重的将柴门关上。
蔫猴骂咧咧的离开,可能是用饭了。
周致这才细看他所处的地方,这是一间不大的木房,四周都是用碗口粗细的圆木包围,脚下是烂的发霉的草叶子。
正是午时,间或有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发出“呜……呜……”的惨叫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让人陡升恐惧。
隔着那圆木围起来的栅栏向外看,四周是莽莽青山,眼下是严冬季节,山上的树木光秃秃的,更是增添了一种冷潇。
周致恍惚明白了,那群匪盗应该是一帮山贼。
在白岳村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距离最近的应该是绵延千里的太行山了。白岳村距离太行山最近的地方也有不下七八十里路。也难怪他们从昨夜一直抓了自己,到了第二日的午时才到。也难怪刘惠手下的弟兄们不能很快探到他们。
明白了他们的来历,周致此时就想如何逃脱了。寻到了他们的老巢,逃出去后再想办法带人来抓他们才是上策。这样干等着还不知要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那被唤做“三爷”的山贼说的清楚,他们要等着山贼的老大来处置自己。他们杀人放火,自己落到他们手里终归没个好。
只身犯险,深入狼窝这样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此时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周致索性就闭上眼睛,尽快让体力恢复上来。
忽而,一阵缓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致急忙睁开眼,但见一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那人站在外面,先是四处看了看,才轻声说道,“小子,吃饭了!”
这群山贼搞的什么鬼?竟然还有饭吃,周致纳闷之余也不去多想,就站起身从那人手里接了食盒。
管他呢,恢复体力必须要吃饱,周致旋即打开食盒,里面是两个白菜团子,还有一碗炖的稀烂的白菜。
饭食自然太差,但周致并不理会,只顾大口吃起来。
“小子,我认识你,你是白岳村周铁家的娃儿周致对么?”外面的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周致一惊,这才扭头细看那人。那人四十岁上下,生的面容憔悴,双眼凹陷,周致并不认识他。不过好像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周致便随声问道,“这位大叔,你是谁,如何就认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