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军报这雁门关驻军一万五,可此时的雁门关满打满算也就一万,还得加上公孙瓒带来的两千白马骑。
这多出来的军饷似乎可以让田楷过得稍微好一些,但从现在居所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过得……都不能算作是简朴,是真的有些凄惨了。
公孙瓒走进来的时候都稍微愣了一下,他有个有钱的老爹,江哲那家伙不管合不合法,至少也算是生财有道。
而自己挂着这涿县县丞的身份,还兼任涿郡骑兵都尉,算是拿了两份工钱,平时不说大鱼大肉,那和这田楷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田楷也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赶紧收拾了一下:“公孙大人,这边陲之地生活是困苦了些,别介意。”
你说这田楷是好人吧……算不上,他撤离雁门关让鲜卑入境,烧杀抢掠至少有一半的过错都得算在他的头上。
你说这田楷是恶人吧……感觉也不是那么回事,他最多只能算作是善于审时度势,知不可为而不为,算不得什么大丈夫,也算不上什么真小人。
往年这些兵痞和兵油子常有逃兵,可田楷镇守至今,麾下无一人擅离,这收心还是做得相当不错。
不过这也让雁门关这阻敌于关外的地方变成了烽火台一般的存在。
公孙瓒想了想,还是就地坐下,有些疑惑地问道:“田将军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到来,这是为何?”
田楷没有那么随意,他跪坐在公孙瓒对面,身体撑得板直,从轮廓中还能看到曾经初入军旅的模样,时光将他磨成现在这样,还是让人有些唏嘘。
“不瞒公孙大人,楷在得知那鲜卑集结之后,马上派出几路人马去各个郡城求援,上谷郡李郡守根本没有接见我派出的人,而涿郡……涿郡的侯郡守说涿郡守军现在正驻扎于渔阳郡防备边章叛军,而您会率军前来增援。”
这老丈人脑子是真好用……自己明明是抗命出击,准备把生米煮成熟饭再派人回报,结果那老丈人就像是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公孙瓒的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
公孙瓒脸色有些变化,但并没有接话,田楷顿了顿继续说道:“虽不过两千骑,但大人的心意楷已感受到,不说多了,这一次我有信心守下半月,给各郡牵扯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说着说着还变得激动了起来,而公孙瓒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守半月?
我明明是来揍那些杂碎的,谁要跟你守半月。
现在守义不在,老丈人也“默许”,这不效仿一下霍骠骑说得过去?
田楷期待的援军确实来了,只不过这援军似乎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中转站。
但是如果这公孙瓒真的成功效仿霍骠骑,危机也算是解除了,那这援军也应该能算作是援军。
…………
“公子,饵料已经撒出去了。”江一轻声说道。
江哲找到了钱袋子张利,突出一个财大气粗,直接买下一座酒楼作为自己的落脚之地。
对外贴出暂停营业的招牌,让李儒和张举的人都没办法随便进来查探。
听到江一的声音,江哲的视线依旧放在手中的“孙子兵法”上,稍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那张举手上应该还有暗手,保护好张利和李贤。李贤妻女的位置找到了吗?”
江一马上回复,那声音依旧清冷。
“暂时还没有,张举府上并没有任何异动,每一个从他府中离开的人我们都做了跟踪,还未曾找到任何可疑地点。”
江哲将竹简放下,捏了捏自己眉心说道:“对待此事上心些,我有预感,那李贤是很重要的棋子。”
“是,公子。”
“有些期待今晚会是哪位客人登门拜访了呢。”
江一没有再回答,拱了拱手便消失在了阴影中,而江哲则是重新拿起来了竹简,上面写的赫然是……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
…………
太阳西下,夜幕缓缓挂上天空。
可这上谷郡中依旧热闹非凡,没有宵禁之类的东西,那青楼和酒楼的生意络绎不绝。
靡靡之音和欢笑的声音响起,总觉得有那么点扰人清梦的感觉,可住在此地的民众们早已习惯了这上谷郡城的夜晚。
江哲跪坐在桌案后,桌案上摆着围棋,已落下一枚黑子。
此时的他似在闭目养神,这装逼的意味直接拉满。
咻!
箭如流星,穿过窗户朝着江哲的头颅而去。
铮!
一柄长剑后发先至,那如流星一般的箭羽射在了剑身之上,发出了清脆的金戈交鸣之声。
“真是让人失望,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客人……”
江哲睁开眼睛,伸手拈起一枚白子放到了棋盘之上。
而江一就像是守护神一般静静地矗立在他身旁。
喊杀声兴起,与那靡靡之音,欢声笑语混合在一起居然有了相得益彰的美感,
半个时辰,又或许稍微更长些,已然听不到声响,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江一对着江哲拱了拱手才朝着房间外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刻意压低,似乎是害怕江哲自己与自己对弈的雅兴。
咔。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黑子屠杀了白子的大龙,反败为胜。
“公子,是那张举的人。”
江一此时才上前说道。
江哲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如果那李儒只会用出这样手段那难免令人失望了些。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对于那灵帝刘宏,江哲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这董卓借势而起,他也想乘风直上,双方此时利益暂且一致,谈一谈也未尝不可。
除非那李儒嫌弃江哲卑鄙(位卑人鄙),觉得他不配与其谈判,那或许只能说李儒目光稍显短浅。
自己虽无甚名气,可公孙瓒已经朝着幽州中郎将前进,这样的情报江哲都能知晓个七七八八,李儒没道理不知道。
未来的幽州中郎将和一个注定失败的叛逆,该怎么选?
…………
贾诩将窗关好,轻声说道:“真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