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算到了这皇甫嵩会落败,但没有算到幽州军会抗命出击,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收到韩遂遣乌桓骑屠杀平民的消息。
按照他的推测,这皇甫嵩确实会先败上一阵,但军队的素养在那摆着,只要稳住阵脚还是能将局势稳定下来。
这冀州军伤亡几何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毕竟这一批老兵如果被皇甫嵩消耗殆尽,从侧面还消耗了未来袁绍的实力,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
可现在的情况就显得有些不乐观了……
按照幽州军目前的伤亡情况,就算公孙瓒拿到了幽州军的指挥权也很难在这种数万人的战场中发挥什么作用。
而且,公孙瓒的战意越来越浓,自己似乎有点劝不住他了。
“守义?守义!”
公孙瓒的声音让江哲回过神来,看着对方怒火中烧的眼神,江哲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公孙瓒看他不说话,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大声喊道:“来人!”
帐外传令兵听到这声音立马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等候着他的指示。
“传令下去,整军出征,目标……”
“且慢!”
江哲的声音变得急切,之前的他可没有过这么不冷静的样子,他顶着公孙瓒快要喷火的眼睛抱拳说道。
“伯……兄长不可,如果我们放弃这里,会让整个涿郡暴露在兵锋之下,再没有一丝防备能力的涿郡会直接沦陷于敌手,还请兄长三思。”
“我们已等待月余,渔阳郡的沦陷近在咫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阵亡过半,守义……你还要我继续等下去?!”
听着公孙瓒刻意压制的咆哮声,江哲苦笑了一下,拱手接着说道:“皇甫已稳住阵脚,这渔阳郡不会丢,反而是上谷……兄长实在等不及,也请将白马义从的兵锋指向此处。”
公孙瓒愣了一下,摆了摆手让传令兵退下,才开口问道:“上谷有了动静?”
江哲看公孙瓒总算是冷静下来也是松了口气,相较于刘备,曹操,这家伙确实算不上什么明主。
非要算的话可能和那江东小霸王孙策相差无几,不过孙策身旁站着周瑜,而这家伙因为杀了刘虞,即使威震塞外也无人来投。
不过……不管是忠还是义,江哲都没有离去的理由。
“黑马卫回报,上谷郡守接见了不知道哪儿来的说客,当夜就派了三队人马出了雁门关。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驰援雁门,阻敌于关外,二是……放他们进来,坐实上谷郡守罪名,直接突入上谷,宰了那个家伙,抢下上谷郡的兵权。”
单纯从利益上来考虑,这第二条路怎么都更好走,毕竟江哲派出的人早就在那郡守府内,暗杀手段虽然受人诟病,但他连官身都不要,更别说在意这些许名声。
然后再说第一条,如果驰援雁门,先不说能不能阻敌于关外,就算能那肯定也是一场血战,而且被人从身后捅刀子的可能性接近七成,
所以……
江哲在等,等得很有耐心。
不过公孙瓒没了耐心,果然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在营帐中走了几圈,还是下了江哲预想中的决定。
“那明日我们就开拔,驰援雁门!”
“是……”江哲苦笑着应下。
自己这便宜兄长,你说他爱民吧,他又能做出劫掠平民补充军资的荒唐事。
但你说他不爱民吧,他又将守护这种事看成是理所应当。
人性总是复杂,三言两语怎么能说得清楚,守在这样一个家伙身旁,看起来是不幸但也是幸运。
翌日。
身着亮银铠的公孙瓒坐在身上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之上,手持崭新的三棱骑枪,看起来威武得就像是天神下凡。
经过这一个月的休整,士兵的状态看起来也是高昂,两千人虽在那几万人的战场中看起来微不足道,但集结在一起散发的肃杀之气还是让人呼吸都不由得一窒。
江哲依旧穿着他的粗麻衣物,倒不是他不想穿那帅气的铠甲,只是这家伙的身体对比这些不是人的家伙实在是太过孱弱。
如果穿甲赶路,要不就是掉队,要不就是还没到就去了半条命,所以……
“守义,小心些,事不可为便退回去,等着我凯旋便是。”
“你才是要小心些,我不过是去玩玩嘴皮子,而你却是再次踏入战场,安全回来,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也不知道回不来还怎么饶不了……
公孙瓒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哈哈一笑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身后跟着的白马骑就像是箭矢一般,留在原地的江哲看着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上,才翻身上马。
“我们出发吧。”
“是,公子。”
神出鬼没的江一出现,两人汇合在一起朝着上谷郡的方向而去。
既然这公孙瓒已经下定决定要出征,江哲对于守关之战着实没有太大的帮助,干脆选择前往上谷郡解决这背后捅刀子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要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但江哲不会想到,这一次,是他和李儒的首次交锋,这青史留名的毒士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家伙。
…………
边章倚靠在软塌上,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眉心,似乎这样就能让头疼的情况缓解。
刚刚的争吵似乎还在耳边,而争吵的话题……是这刚刚拿下大胜的韩遂。
问题的症结当然是这该不该为了胜利屠杀平民。
双方各执一词,要不是边章的掌控力足够,可能当着他的面就掏了刀子。
那韩遂杀平民也好,不杀也罢,对于边章来说都不会改变他是叛逆的事实,最关键的问题是韩遂此番操作将他架了起来。
找个由头杀了韩遂?那会寒了将士的心,本就如履薄冰,怎么再拿那铁锤猛击冰面。
不杀韩遂?这狗娘养的家伙明显是想从内部将他麾下分裂。
本就已经无法回头,再丢了这兵权,那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来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