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载的脸色一下子就阴郁下来。
咬牙切齿又带着威胁的意味道:
“项憨子,难道你真要与整个江南官场作对吗!”
听到这个称呼,项燕一时有点意外。
看来这崔载在来见他之前,还是做了一点功课的嘛。
项燕便反问道:
“崔盐政使,难道你又要跟右相家作对吗?”
崔载便哈哈哈得大笑了起来,口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区区右相!”
“就算是左相来了,这江南的事,他该拿钱走人也还是得乖乖拿钱走人!”
“区区右相!”
“自大周立国,我崔家不说代代为相,但这宰相嘛......我崔家还是出过几个的!”
“你爹项国忠在我们五姓七望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老狗罢了!”
“我世家之底蕴,可不是靠女人爬上高位的幸进小人能比的!”
“而你项家,在我们崔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暴发户家族罢了!”
“你问我敢不敢与右相作对?”
“真是宛如问草原狼是否敢与家狗作对一般可笑!”
项燕闻言大笑:
“哈哈哈!”
“好一个五姓七望,世家大族!”
“那你再看看我这尚方宝剑。”
“难道你崔家,还敢跟天子作对吗!”
“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做起益国益民之事时各个推诿扯皮,互拉后腿!”
“做起贪赃枉法,窃国窃民之事时又各个像是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趋之若鹜!”
“你们不过是依附在国家身上吸血的蛀虫罢了。”
“只不过这吸血让你们的身躯日渐庞大。”
“进而让你们产生了自身特别强大的错觉。”
“莫非今日的五姓七望,已经可笑到自认为是国家的主人了吗?!”
崔载怒道:
“好你个项燕!敢辱骂我们五姓七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让我们走着瞧!”
崔盐政使被气得甩袖而走。
而所剩在场众人,除项燕还神色如常外,所有人脸上都是一股惊恐之色。
钱塘县丞自不必说,满脸大汗,离被吓尿只差一步了。
就连刘衍和杨老管家两人,听完项燕的惊世发言之后,也是面有白色,心有余悸!
“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一些纸老虎罢了,能让我怎么走着瞧!”
项燕吩咐钱塘县丞道,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县衙!”
“传令下去,命江南道所有郡县长官,全来余杭县衙,就灾情现状一事,向我做全盘汇报!”
二月的烟雨中的江南在暮色里飘逸,春塘绿色的水袖,衣间火红的花瓣,桂子渲染了远山,潮头上枕着流光万千。
项燕的命令传达下去后,离得最近的金陵方面的相关官吏最先到了余杭县衙。
得了通报后,项燕在办公的书房接见了他们。
只见他们虽然每人都拿着一些档案卷宗之类的书面文件。
但却是项燕叫坐也不坐,就那么呆呆站着。
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就说!”
项燕道,
“没有要说的话就赶紧滚,站在这碍谁的眼呢!”
“还是说你们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或者对自己治区的灾情也不了解吗!”
见项燕发怒了,他们终于扭扭捏捏开始说了起来。
但一开口,却是令项燕听了怒意陡生:
“请钦差大人赦免周家父子之牢狱,无故缉拿,于情理和律法都不合......”
项燕顿时将手中的书籍摔在了地上,怒而呵斥道:
“我叫你们来是为了给别人求情的吗?”
“周家父子之事难道与灾情有关吗!”
“不想说就全给我滚!案宗留下,我自己看!”
金陵相关官员被项燕骂走后。
紧接着便又有衙役通报。
扬州方面的官员已到县衙外,等待钦差大人的接见。
项燕让把人带进来。
或许是金陵方面的官员出去时和扬州方面的官员们遇到了。
知道项燕在发怒中。
所以扬州的官员都是低着头进来的。
项燕刚想安慰他们几句说是不用怕,他这个人向来对事不对人,也不会乱发怒的。
没想到扬州方面的官员刚站定。
就一齐闷声闷气的开口道:
“请钦差大人赦免周家父子之牢狱,无故缉拿,于情理和律法都不合......”
项燕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我只想跟你们讨论灾情的事,有其他的事另约时间私下说!”
“现在你们只要说灾情的事就行了!”
然而,扬州方面的官员只一齐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全部沉默了起来。
仿佛全然没听到项燕让说灾情的话。
项燕顿时被气笑了。
“好啊!好!好一个清河崔家!既然你们喜欢站那闷着,那就一直站着好了!反正余杭县衙的书房足够大,还是站得下几个人的!”
这话刚说完,衙役又进来通报,三吴方面的官员到了,在县衙外等通报。
三吴,狭义上指吴郡,吴兴,会稽三地。广义上还包括了一些周边相关地区。
是江南地区的经济中心之一。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三吴地区的。
全国繁荣之首属江南,而江南繁荣之首属三吴!
就足以可见三吴地区在江南的地位。
也因此,镇守三吴方面的官员,级别之高也是江南最高之一。
通报之后,三吴官员也是低头徐进。
唯有领头的一位官员进来时趾高气扬的。
那人看扬州方面的官员都搁那站着。
顿时对项燕笑道:
“你折腾他们也没有意义啊,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不是。”
“听说你下达命令让各地官员到余杭述职。”
“崔家的小子就说了,在周家父子放出来之前,谁敢和你说一个字试试......”
“这些人的政绩考核,以后的平调升迁各种事宜都掌握在那些人手上。”
“就算以后有机会进京任职,要拜的码头也出不了那些范畴。”
“所以谁敢冒着前途尽失的风险和你汇报灾情?”
“而且就算这官不当了,得罪了那些人,以后的家族子弟考取功名这些事又该怎么办。”
项燕就哼道:
“他们怕崔家,却又单单不怕我这个钦差喽?”
“就不怕我治你们一个办事不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