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的问题让裴承安动作一顿,他摩挲着姜愿的腰,轻笑:“姜愿,你以为我会认错人?”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下贱,爬床勾引人?”
姜愿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她嚅嗫着唇,“……没有。”
裴承安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以前还可以用喝醉做借口,那今晚呢?今晚你可没喝酒吧?”
那时姜愿刚出来工作,继父和秦荣芝连哄带骗地让她去宴会上见客户,他们递来的饮料里下了药,姜愿逃跑的过程中冲进酒店一间没锁门的房间,她稀里糊涂地和裴承安睡了一觉。
而这也是爷爷硬要求裴承安和姜愿结婚的原因之一。
姜愿四肢百骸都透着冰凉,她咬着唇瓣别开头,却又被他掰过来。
女人的眼眸中蓄起泪,不得不说,姜愿和沈茵姐妹俩的眼睛长得很像,每当那眼眶盈着泪的时候,他都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沈茵隐忍的模样。
那姑娘总是倔强地不肯在自己面前落泪。
直到被逼绝路,沈茵才会向自己求救。
而一步步将沈茵逼进绝路的,是姜愿,她有什么资格哭?
裴承安擦去她的眼泪,动作粗暴,她眼尾更红,“姜愿,我说过我不喜欢看别人哭。”
在他吐出更伤人的字眼时,姜愿及时止住了泪。
提及不愉快的往事,两人都没了兴致,裴承安冲凉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沈茵的电话。
姜愿捏着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烁的手机,她应该接起,向沈茵炫耀自己刚睡了她最喜欢的人。
她抢走自己那么多东西,自己抢一个又如何?
手落在屏幕的瞬间,手机停止了响动,对方似乎不给姜愿折辱自己的机会。
她看着裴承安从浴室出来,目不斜视地经过她,拿起手机回复沈茵的讯息。
“既然你们情浓,你又何必回来和我上床?”
裴承安收起手机,“若不是沈茵害怕你会难过,我怎么又会回来?”
他上下扫视着姜愿,她掐着被子的手泛起青白,眼角的泪将坠不坠,“做的时候那么开心,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秋意正浓,姜愿觉得冷得厉害,她裹紧了被子,大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
醉与不醉,她从来不会把裴承安认错,认错人的,始终是他啊……
次日,姜愿起了个大早,镜子里的女人一脸疲态,她懊恼地捏了捏,急速补救了下。
林婉月又发来“求救”信号,她火急火燎地跑到培训室,连上了几节课。
时间一到,姜愿布置完作业就急冲冲地跑了。
一出来和老宅的张司机打了个照面,张司机恭敬地微笑,“夫人,别着急。”
姜愿受宠若惊,使劲地拉开车门,“张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张叔抿唇笑了下,并不多言。
裴家想找到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
更何况姜愿还是裴家的孙媳妇,她的行踪更是近乎透明。
张叔开车开得平稳,老宅又离市区远,姜愿望着望着,睡了四十多分钟。
再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老宅门口,大宅里的佣人,都在等着她醒来。
姜愿有些窘,她扯着帆布包急忙下了车,姜老爷子正坐在花园里喝茶。
“小愿,来了啊。”老爷子给她递了一杯茶,又吩咐佣人们上菜。
她欣喜接过,却因为手的无力,眼睁睁看着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姜愿呆呆地站在原地,老爷子以为她吓傻了,安慰,“小愿,没事的,先坐下。”
“好。”姜愿坐在他的身边,左手抚摸着右手。
她垂下眼眸,用力地握了握右手,要使劲才能让手动起来。
似乎是旧疾复发了。
菜上齐后,老爷子给姜愿布菜,这丫头以前看着瘦,现在看着更瘦了。
都是些滋补的菜肴,可姜愿没什么胃口。
“近来有些风言风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愿了然,是前两天沸沸扬扬的钢琴家事件。
她摇头,“嗯,我相信承安不是这样的人。”
“不要因为那个外人而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老爷子松了一口气。
“爷爷。”姜愿望着面前的菜肴,不敢直视老爷子的眼睛。
“小愿。”老爷子打断姜愿,“你还记得吗,两年前,我们也是坐在这花园里,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承安。”
彼时的姜愿仿佛被馅饼砸中,她呆愣的模样逗得老爷子忍俊不禁。
“我说过会让承安对你负责。”
他的思想还停留在老一代,碰了女孩,就该好好对女孩子负责。
“我记得,但是我觉得,我们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姜愿咬着唇,说着违心话,“趁着年轻还没有孩子,我们应该放彼此自由。”
这个世界,追爱永不过时。
裴承安不爱她,那她便重寻真爱。
“承安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要是真对你没感情,他不会留你在身边。”老爷子的神情变得严肃,“他从小就被宠坏了,小愿,你再给他一段时间,让他自己看清自己的心。”
姜愿张张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裴承安留她在身边,无非是要在她最爱的时候狠狠给她一击。
可这样残忍的话,她不忍心对老爷子说。
一顿饭姜愿没吃多少,手腕上的疼痛让她没有任何胃口。
哄着老爷子午睡后,她便离开。
女人走后,熟睡的老人睁开眼,他叫来佣人给自己收拾,他穿上中山装,去了裴氏。
退位的老董事忽然降临,老人威严的模样让人大气都不敢出,裴老爷子来到顶楼,办公室的员工齐刷刷地站起来欢迎他。
裴老爷子颔首,大步走到里面,推开了裴承安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办公桌上的绿植在微风下悠然飘拂。
“裴承安人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透着严厉,让人不寒而栗。
“裴总有事出去了……”
老爷子坐在裴承安的位置上,视线从年轻人的脸上落到了办公桌的相框上。
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不论他在哪里,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是,是!”陈经理抹着冷汗,忙不迭地回应。
半小时后,裴承安回到办公室。
推门而入,看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相框。
年轻少女的笑容落在地上,却依然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