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的开出了一段距离,苏叶突然摇下车窗,朝着戚岁宁喊道:“岁宁,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好好好,你也一样!”戚岁宁也挥着手臂,和她道别。
祁聿礼和苏叶是前后脚的时间,苏叶的车子刚刚消失,黑色宾利就缓缓停在了戚岁宁面前。
赵临下车替戚岁宁拉开车门,戚岁宁弯下腰,平视着车内的祁聿礼。
男人眉眼温润清淡,朝着她伸手,语调柔和的:“过来。”
戚岁宁笑容加深,乖乖的上车,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孩子气的扑进他的怀里。
“祁先生辛苦。”
“祝贺戚小姐的唯爱基金顺利开业。”
祁聿礼亲亲她的唇,嗓音偏于喑哑。
“小小事业,祁先生见笑了。”戚岁宁蹭蹭他的鼻尖,问他:“今天怎么忙得这么晚?”
“集团里面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还好,不是很麻烦。”
“那现在处理完了吗?”
祁聿礼说,处理完了。
过了很久之后,戚岁宁才知道,那天晚上祁聿礼口中的事情,是祁连承突然病重入院。
男人不动声色到了极点,几乎看不出半分的悲恸。
戚岁宁靠在他的怀中,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跳过了周靳晏的那段。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容英俊立体的男人,本想问什么,却怕牵扯到周靳晏的事,干脆就不问了。
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又有什么好问的?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祁聿礼,我感觉我晚饭没有吃饱。”戚岁宁小声的说。
祁聿礼摸摸她的头发,指尖流转到发尾,带着说不出的依恋细细轻抚着,“那现在回家,我做给你吃?”
戚岁宁摇摇头,声音哝哝的,“我就是说一下,我不吃。”
“好,那就不吃。”
“你肯定是嫌我胖了,是不是?”戚岁宁的声音顿时变得很委屈。
她有点无理的纠缠着。
偏偏祁聿礼哄着她,堪称好脾气和纵容,他说:“怎么会呢?怎么会觉得岁岁胖呢?岁岁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子。”
戚岁宁闷闷的笑,笑得脸都红了,一本正经地抬眸,“那第二好看的女孩子是谁?”
这本就是轻松幽默的氛围,两人心照不宣的说着玩笑话。
祁聿礼桃花眼里面有深深浅浅的暖色光芒,他说:“岁岁在我身边,我看不见别人。”
戚岁宁眼中打趣的神色淡了些,大约是察觉他话语中的认真,于是唇角的笑意柔和。她亲亲他的侧脸,声音温柔:“祁聿礼,你这么个大帅哥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别人。”
————
魏镜殊回到别墅时,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无光的惨淡场面。
他轻咳了声,缓解嗓子的干涩疼痛,按下总控,才让室内骤然明亮起来。
环顾寂静的空间,他的眸中划过难以形容的神色。
s洲也有这样的雪夜,只不过后者更加漫长,也更加的难捱。
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于是也能扛下来。
哪怕有什么恐惧和畏怕的情绪,也在日复一日的时光中,渐渐只剩下平静麻木。
这么麻木下去,本来也没什么不好。
魏镜殊记得戚岁宁第一次登门造访。
那是城市的公演之后,穿着单薄裙子的女孩,身上披着大衣,穿着高跟鞋,唇色娇艳鲜红,眉眼明亮。
她看着自己,站在那个逼仄狭小的门框前,声音轻缓:“我可以进来吗?”
那时的魏镜殊一身伤病,蝼蚁一般苟延残喘,如同过街老鼠。
他几乎不敢看戚岁宁,也不敢问她为什么来找自己,拘谨的往旁边一站,让她进来。
房间里面有地下室特有的霉味,但是收拾的干净整洁。
魏镜殊记得很清楚,这一天,戚岁宁穿在白色大衣里面的,是一件带着细闪的吊带连衣裙。
她的肤色很白,像是雪一般,涂了红色指甲的手,水葱一样的指尖。
她接过自己递给她的热水,比较生硬的s洲话语,她轻声说了谢谢。
“不用.不用谢.”他同样用s洲的语言回应。
两人对面而坐,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那时的魏镜殊并不喜欢说话,他习惯了把自己封闭起来,开口对于他而言,是一件需要巨大勇气的事情。
戚岁宁问他:“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一愣,错愕又诧异地抬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惊慌可爱。
他看着戚岁宁,眼神不安。
而戚岁宁笑笑,嗓音轻柔:“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送你去医院吗?你的身体不好,需要治疗。”
魏镜殊坐立不安,几乎就要站起来。
房间的天花板很矮,灯光很暗,装了一个天窗,可是透不进一丝光。
他很久很久之后,才鼓足勇气,问面前好看的不像话的女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路见不平?”戚岁宁眉眼间狡黠,说话并不客气,甚至堪称直白:“就算你知道了为什么又能怎么样?你能给我什么?”
魏镜殊什么都没有,他流浪在城市的边缘,仅仅只是活着这件事,都无比的艰难。
可是在少女略带着质疑和好笑的目光中,似乎有一根名为自尊的神经被拨动。
于是他说:“不要。”
戚岁宁离开了,走时不忘记带上门。
她好像连和自己商量一下的耐心都没有,说走就走。
但是魏镜殊也已经习惯了被抛弃,所以他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才不会难过。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回想起这天,他会想,要是没有开口拒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很快,他就会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结局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个漂亮神秘的东方女子,不过就是看自己可怜。
但是现在,自己的不识好歹,已经彻底的惹怒了她,这也就意味着,结果已经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几天后,戚岁宁回来了。
这天,魏镜殊高热不退,躺在床上,几乎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