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松口就好,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戚岁宁连忙道:“韩总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韩勉知道,戚岁宁一定会这么急切地答应下来,她是真的太想要捉住这个机会了。
他突然想知道,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开口,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周策行的欢迎宴你也参加了吧?你应该知道,周策行在周家其实是有很大的实权的,他的存在对于靳晏而言,确实是个忌惮。”韩勉顿了顿,道:“你如果能让周策行同意和韩家的合作,我就能同意和戚家的合作。”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周策行怎么可能拿着自己手头的资源,去和周靳晏的至交好友合作。
戚岁宁看着韩勉。
韩勉眉眼坦然,甚至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戚小姐,如果觉得做不到,也不要为难自己,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这个约定。”
戚岁宁也笑了,她开口,说的太认真不过,缓缓道:“我同意。”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讨价还价。
这样的魄力和决心,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戚岁宁达到了目的,不多时就离开了。
楚占在车内等了会儿,就看见韩勉步调从容的走了过来。
他眼睛一亮,来了精神,等到车门被打开了,他偏过头,饶有兴致的看向韩勉:“你小子松口了?”
“嗯。”
“韩勉,真的不是做兄弟的说话难听,你也知道戚岁宁和靳晏的那些事情吧?你现在给戚岁宁开后门,于公于私,是不是都有点说不过去?”
楚占慢悠悠的说完,话锋一转,连笑意都淡了,“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丫的是真的当年惊鸿一瞥还没放下啊?”
韩勉捏了捏眉心,看着停车场里昏沉安静的空间,他开口,喑哑寡淡:“听不懂你在放什么屁!”
楚占冷笑更甚。
他是喜欢爆粗口,但是韩勉这厮却是很难听见一回。
他越是这么不承认,楚占心里越是有谱了。
看来当年的事情,他韩勉是真的上心过。
否则也不至于今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戚岁宁开了方便之门。
韩勉只是陷入沉思,思绪一时间飘得很远,根本没有留意楚占的若有所思。
他初见戚岁宁不是在杭城,而是在当时僻壤的乡下。
韩家有一个土地规划的项目要在乡下启动,当年韩勉刚刚上任总裁,正是需要成绩来树立威望的时候。
这个项目在当时的韩勉眼中很重要,所以他专程去了乡下,想要深入了解。
韩老首长老来得子,韩勉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长大的,于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万众簇拥,无上风光,就连这场去乡下考察的活动,也弄的很是讲究。
然而对于韩勉而言,时至今日,当初所有的回忆早就已经模糊不堪,韩勉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要说合同条目,就连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他都不记得了。
但是他记得戚岁宁。
18岁的戚岁宁。
去乡下的这天下了大雨,一路电闪雷鸣,雨势磅礴。
韩勉坐在车内,听着助手洋洋洒洒的工作汇报。
这些半成品的钢筋混凝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韩家的商业版图一贯是如此的漂亮,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突出之色,漂亮得很平庸。
直到戚岁宁出现在视线中。
那年的戚岁宁很瘦很瘦,站在倾盆大雨中,抱着一个盒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村口的方向走过来。
实在是很可怜,但是韩勉没有什么同情心,甚至没有什么同理心,他只是皱了皱眉,冷淡的说:“她不知道这边在施工吗?”
村口的路早就在一周前就被封锁了,现在又是大雨,根本没有人值守,更不要说替她开门。
助理见他语气不耐,小心翼翼的说:“可能.可能是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吧?韩总,我过去和她说。”
“不必了,”韩勉收回视线,“她发现没有路,自己不知道回去吗?”
助理连连点头,说韩总你说的对。
直到车窗被敲响。
韩勉对于戚岁宁第一眼的印象,不是美,而是女鬼。
她站在暴雨中伫立,形单影只,肩胛消瘦,她就像是机械动作一般,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车窗。
韩勉听见声音看向她,后者发丝湿透,黑色的头发贴着巴掌大的脸,说不出的诡异,更不要说那一双眼睛黑而晦,唇色又和肤色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哪怕是再美的一张脸,被这么摧残糟蹋,都不会有半点好看。
韩勉看见小姑娘水葱一样细长而惨白的手指,贴在了车窗上。
他不说话,对上后者那双毫无情绪一片死灰的眼睛,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胸闷之感。
实在是瘆人。
像是恐怖片现场。
前排的助理脸都吓绿了,连忙摇下车窗道:“你疯了吗!乱敲什么!”
“我要从这里进去。”戚岁宁的声音像是被刀割过,在风雨飘摇中,更是惊悚片效果拉满。
“你为什么要从这里进去?你没看见吗?已经封路了!”
助理一边说话,一边搓着手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而戚岁宁开口说话,眼睛却看着车内的韩勉,她说:“我妈妈的衣冠冢今天回家,必须从正门走,不然她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忆戛然而止,韩勉指尖探过心脏的的位置,经年之后,他突然明白,当初的胸闷是因为什么。
因为触动和在意。
多可笑,他也会觉得触动.
戚岁宁酒量不好,喝了酒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祁聿礼的家,一直睡到了夜里才醒来。
房间里面只有床头留了灯,她下意识偏过头,看见落地窗处,祁聿礼借着外头的月光,正在用电脑办公。
他察觉戚岁宁的目光,将电脑合上,走向她。
“醒了?”祁聿礼嗓音温淡,“我听说你喝醉就回来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岁宁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一时间没什么反应,半晌后,她才低低地说:“没有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