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学校里还开车，有点太过分了吧？”
红豆忍不住轻声说道，但语气带着笑意。
有点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的报复心理，总之鸡蛋里挑骨头。
但她对“有钱”这件事本身，并不抵触。
有钱，这是什么坏事吗？
之所以在万千条前途中，选择考到这个学校，谁不是想着成名，发财？
她也自信，凭借自己的条件，未来一定可期，大红大紫。
楚昆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它不美吗？”
红豆：……
一时微微恍惚。
美？
没想到竟然得到这么一个答复。
好像，忽然就从炫富，上升到了逼格无限高。
美啊。
因为它美。
所以才走到哪里，都开着它。
“唔……确实，挺美的。”
她被化解了。
“上车喽。去邂逅一下它，人类工业的巅峰之一，像是一件艺术品。”
剪刀门升起，楚昆很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豆抿抿嘴唇，一时隐隐感觉心跳略微加速。
我就这么上了他的车？
她装模作样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忽然间说道：“合适吗？坐你的副驾驶。”
潜意思已经很清楚。
——哥哥，我坐你的车，你女朋友不会发现吧？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
虽然没有说的这么露骨。
楚昆哈哈一笑：“那怎么？你坐后备箱？也没有后备箱啊。”
笑说着，便自顾上车。
红豆略微犹豫一下，还是坐了上去，两条修长洁白的腿子叠着，朝门那一侧偏，舒展开来，但空间有点不够，于是她伸手去调电动座椅。
“有一点点挤。”
“我调下座位。”
楚昆再次笑出声。
“浩东听到这话，会骂你的，你这是嫌他腿短吗？”
等她坐好，系上安全带，楚昆轻踩油门，车子便行云流水的滑了出去，没有很大的引擎声。
在校园里，还是有着点公德心的。
当然，主要还是车上坐着的女生，她的性格不喜欢那种张扬跋扈类型的。
楚昆早已对她了如指掌。
——一个初涉世事，表面挺强，实则渴望又害怕，内心细腻，叛逆未去，但相对还是单纯的小女生。
果然，见楚昆车速很慢，她略微有些舒展开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车厢内的一切。
然后便见到，各个储物格里，凌乱堆放着的现金。
一时更加无言。
“你在车里放这么多钱干嘛？”
楚昆抿嘴：“备用。因为经常有值得需要帮助的人。”
红豆：！！！
“这是什么高端的个人小癖好？”
“开车出去见人就发钱吗？”
她有点小震惊的猜测。
楚昆笑出声，笑咪咪道：“没那么傻。只是总会碰到一些事儿，放着备用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车子转个弯，这时已经开到学校主马路。
路过女生宿舍楼。
晚上的这边，很热闹，路边有各种小摊位，还有正在直播的，以及谈恋爱，散步的男男女女。
楚昆看了一眼后，忽然把车窗降下。
这个动作，红豆微微后仰，忽然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女生宿舍楼哎……
这么多人，万一被自己的同学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咦？”
她正有些不安的想着，楚昆却发出一声轻讶。
“怎么了？”
她问。
“看到个熟人。”
楚昆随口说道，便踩下刹车，把车子停下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红豆有点不想下车，但楚昆一句解释都没有，我行我素的直接走过去，自己坐着似乎也不好意思，于是咬咬牙，她还是跟着下去了。
见楚昆已经走到那边的一个摊位旁，连车子都没锁，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心有些惴惴。
万一车门被人偷偷拉开，把你钱卷了怎么办？
心真大。
不过，似乎，人家也真不缺这点钱的样子。
楚昆这时看到沈嘉。
他在唱歌。
唱他自己写的歌，写给徐飞燕的绝响。
那首《你的美丽，遥不可及》……
同时。
还开着直播。
他唱的，真的很动情，完全是用灵魂歌唱的感觉，高潮处，更是唱出一种撕心裂肺，生无可恋。
喏，这就是舔狗。
一天天可喜欢自我感动了。
你喜欢的女孩儿，跳楼而死了，不知道去查她的真正死因，也不想着为她报仇，就只是纪念。
是纪念她？
还是纪念自己死去的爱情？
人家他妈的有男朋友！轮得着你纪念？
楚昆这样想着。
而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想起那部很经典的催人泪下的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
——只要人世间还有人记得你，那在阴间的你，就不会消散。
哎？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后，楚昆当即引申思考，这个设定，似乎可以作为一个“前传”。
不，甚至可以直接当正片。
来引出，隐喻，暗示，徐飞燕的死亡原因。
高度契合韩霓裳给自己的命题电影。
同时，更隐晦。
隐晦，便意味着更安全。
默默把这个思路记下来，楚昆走到他面前，这时旁边围了十来个人。
客观来说，沈嘉的唱功，还是极好的，毕竟科班出身。
一曲唱完，沈嘉放下手中的吉他，和直播间的观众以及打赏的大佬致谢，语气也低沉，并没有那种收获的喜悦感。
地面上摆放着他的琴盒，上面还贴着二维码，里头也丢着几张纸币。
他俨然同时在摆碗。
一抬头，沈嘉看到楚昆，脸色一时间莫名有点慌乱，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躲闪。
“我想捐点钱，给她爸爸，但我没钱，只能卖唱了。”
舔了舔或许是因为唱太多略显发白的嘴唇，他轻声朝着楚昆解释，语气也有种局促。
“哎……”
楚昆长长叹了口气。
转身返回车的位置，又朝红豆招手：“过来帮我拿。”
红豆：“拿什么？”
“拿钱，过去给他，全部都拿上喽。”
她：……
“不是，你这就碰到了需要帮助的人？”
简直不可思议了！
我也需要帮助！
我也会唱歌！
心中疯狂吐槽。
“这个事儿，说来话长，有空慢慢给你讲。”
两人各自拿着几摞钱，加起来一共十几万的样子。
这画面吸引不少人围观。
红豆有些羞耻，脸都红了。
这干嘛呢是？
不过楚昆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着沈嘉。
“车上目前有这么多，都给你。”
“她爸那边，你别管了。你的钱，你想给他多少给多少。”
楚昆弯下腰，将一叠叠钱，放在他的吉他盒子里。
沈嘉呆愣愣看着，这么多，愈发的手足无措。
“太多了……”
“这，这怎么好？”
“你给我这么多干嘛？”
楚昆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的卖身钱，我预付的定金，回头和你签合同。”
歌手，也要嘛。
自己做公司，总要招兵买马的。
他的路子，倒是挺适合走陈奕迅，林宥嘉，薛之谦那个路子的，苦情，给我苦到死。
沈嘉沉默。
“我……我想当独立歌手的。”
他还挺事儿逼。
给钱都不要。
独立？
“经济都不独立，你艺术能独立了？”
“别跟我整那些矫情，我要拍关于她的电影，你得参演，角色都给你准备好了。”
“就这么说定，明天来找我。”
楚昆不容拒绝的说道，也没理会他的反应，便是直接起身走人。
沈嘉：！！！
拍小燕的电影？
我有角色？
什么角色？
他满心好奇。
但楚昆已经走了。
而吉他箱里这些钱，显然还得收拾。
明天！
还好，有联系方式的。
夜风猎猎，沈嘉此时忽然觉得，沉闷的心中，那颗大石头，被搬开了一点点，重新有光线照了进来。
……
“要不我回宿舍吧？天也不早了，我们也明天聊，好不好？”
重新返回车前，红豆没着急上车，扶着车门，她有点小意的说道。
她感觉楚昆神秘，强大，艺术，洒脱。
总之，很有魅力。
而内心深处那种“自我保护”的心思，便本能冒出。
这是一种克制。
这个男生有点危险，小心沦陷。
楚昆笑了笑：“随你啊，要走的话，就把纸条还我。”
红豆微愣，才想到，他说的纸条，是舞会开始时，塞给自己的“自制名片”。
“还他”的意思，就是……不要打电话了？
明天也不见了？
她忽然有点愤怒起来，也有些委屈。
你这不是逼我嘛？
也太霸道了吧？
“你什么意思嘛？”
她有点小委屈，明知故问的说道。
楚昆还是笑笑：“上车，我现在心情不错。”
下一句，楚昆没说出口，不过意思很明显——我现在心情不错，你别破坏我的好心情。
她：……
手探到口袋里，摸到那张纸条，犹豫了十几秒，还是乖乖坐了上来。
她觉得，这个男生，是说的出，做得到的。
感觉至上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