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谢十全跑进后院,催已经走下台阶的苗氏夫人。
苗氏夫人:“好了好了,你不要喊了,你喊得我头疼。”
谢十全拉着苗氏夫人的手往外走,说:“文嘉都哭了呢,我都没哭。”
苗氏夫人:“文嘉五岁,你几岁?你扛着的棍子是哪里来的?”
谢十全:“大虎侄子带来的,他说这个打人可疼了。”
苗氏夫人:“你抢大虎的棍子干什么?你一个当舅舅的,你要不要脸啊?”
谢十全决定暂时不跟他娘说话了。
苗氏夫人:“你到了秦国公府可不能皮啊,别丢你九姐姐的脸。”
谢十全马上就问:“我九姐姐要回来了吗?”
苗氏夫人还没说话呢,谢老爹种兰花的花台里,传出了猫叫声。
“是金婆婆家的小白和小胖!”谢十全喊了起来。
咪咪和三团从花台里跑出来,跳下花台,又窜上墙头,两只猫咪迅速消失在母子俩的眼前。
“别管了,我们……”苗氏夫人想拉谢十全走,结果没拉住,还是让谢十全跑到了花台前面。
“它们把阿爹的花挖坏了!”谢十全喊。
“坏了就坏了吧,你阿爹种的花也不开花,”苗氏夫人说:“我们快点走吧。”
“它们还把花台挖了一个大洞,”谢十全又喊。
苗氏夫人:“谢十全你到底走不走?”
通常苗氏夫人连名带姓地喊儿子,就说明谢十全再不听话,她就要动手揍了。
结果谢十全半个身子都探花台里去了,跟苗氏夫人说:“阿娘,洞里有东西。”
苗氏夫人:“花的根?”
谢十全往花台上爬了,说:“不是啊,是个布包哎。”
布包?苗氏夫人吃了一惊,他们家的花台里怎么会有个布包的呢?金婆婆养的两只宝贝猫,到他们家花台埋布包来了?
“你别动布包,”苗氏夫人一边跟谢十全喊,一边快步走到花台前。
花台正中央的地方有一个挺深的洞,洞里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小布包。看布包的料子和花色,他们家里还真有这样的碎布头子。
“你埋的啊?”苗氏夫人的第一反应,这事是谢十全干的,这小子尽没事找事干的。
谢十全:“不是我啊。”
“去请你父亲过来,”苗氏夫人跟谢十全说。
谢十全跑前院喊爹去了。
苗氏夫人看着洞里的小布包就在想,这个花台是谢八姐出嫁之后重修过的,所以能往这个花台里埋东西的人,也就她和谢老爹,谢九欢和谢十全。
文啸和文珊吗?可这两孩子要往花台里埋东西干什么?两个孩子到他们老谢家来的时候,就身破破烂烂,勉强能遮体的囚衣,还被她拿去烧掉除晦了,这两孩子也没东西要藏啊。
再有就是文嘉这几个小孩了,这几个孩子年纪都小,哪有力气挖坑埋东西啊?
还是谢十全,这事一定是个臭小子干的!把家里的人想了一圈,苗氏夫人还是认定这事是谢十全干的了。
谢老爹跟着谢十全走了来,在过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谢十全把事情说了,所以谢老爹到了花台前,直接就探头看洞里的小布包。
苗氏夫人一把就揪住了谢十全的耳朵,问谢十全说:“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埋的?”
谢十全被亲娘拧耳朵,疼得直咧嘴,“我为什么要在花台埋东西啊?”谢十全试图跟他亲娘讲道理:“我有好东西,我把藏我屋里不就得了?”
谢老爹将小布包拿在了手里,看看碎花布的成色,他跟苗氏夫人说:“埋了一段日子了。”
苗氏夫人:“看着是,这东西一定是谢十全埋的。”
“阿娘啊!”如果条件允许,谢十全都想去京师府击鼓鸣冤了。
谢老爹打开布包,布包里是一个小木盒。
“这是,”苗氏夫人看着小木盒也是感觉眼熟,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啊。
木盒没有锁,谢老爹将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凤凰模样的印。
苗氏夫人说:“这是什么?黄澄澄的,是金的?”
皇室毕竟离苗氏夫人的生活太远了,所以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枚凤凰模样的印意味着什么。
谢老爹拿手指掐一下印,是黄金,这……
“我们家可没有这样的东西啊,”苗氏夫人又说。
谢老爹啪得一下,将木盒盖上了,跟苗氏夫人说:“我们先去秦国公府吧。”
说着话,谢老爹拿手推土,要把花台里的这个坑洞给重新填上。
苗氏夫人也顾不上拧儿子的耳朵了,她松开手,跑一旁拿了个小铲子过来。
“我来,”谢老爹没让苗氏夫人动手,他接过平日 里他伺候花花草草用的小铲,三下五除二地,将坑洞给埋上了。
“这里还有鱼骨头和肉 骨头,”谢老爹挑了几块骨头给苗氏夫人看,说:“那两只猫一定是来埋骨头的。”
猫猫狗狗都有埋食物的习性,这就解释了金婆婆家两只猫,跑他们家花台挖坑的行为。
“那东西呢?东西是谁埋的?那个印是金的吧?”苗氏夫人压低了嗓音问。
谢老爹点了点头。
苗氏夫人:“那就不会是十全埋的了。”
谢十全的财产里,不可能有黄金。
已经躲到一旁去的谢十全,气哼哼地喊:“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小盒子里装着什么啊?”
谢老爹将小木盒装进了袖上,说:“我们走吧。”
谢十全又跑到谢老爹身旁,说:“阿爹你让我看看。”
谢老爹:“等我们去到秦国公府再说吧。”
谢家三口子在后院也就耽误了一刻钟的时间,但等在前院的细辛,已经等得发急了。他们越迟走,街上就会越乱啊。
看见谢老爹带着苗氏夫人和谢十全从二门里出来,细辛忙就跑到了谢老爹的跟前,恭声问说:“谢大人,我们能走了吗?”
谢老爹说:“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细辛忙跑前头带路去了,老谢家女眷和小孩子多,这一趟路可不好走。
老谢人就随身带了一些细软,然后大人抱着小孩子,让大点的孩子紧跟着自己,一大家子人跟着细辛走出了家门。
“邻居们不会有事吧?”走在巷子里,看着两旁家门紧闭的屋子,苗氏夫人又担心起邻居们来了。
谢老爹怀里抱着五岁的小文嘉,跟苗氏夫人说:“无事的,魏党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他们也只会烧我们的房子,不会祸害邻居的。”
京师城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格局,魏盛文就算控制不住乱军要烧杀抢掠,那也是东城和西城遭殃,南城和北城的人都穷,乱兵来南城和北城抢什么?
女人倒是可以抢,但真要到了乱兵可以肆无忌惮在京师城杀人,奸淫掳掠的时候,这就说明圣上和林党败了。在民心与军心之间,魏盛文又选了军心,对手下军队不加遏制。真到了那个时候,京师城会沦为人间地狱,他们这一家人尚且要跟着林家人一起死,谢老爹又能护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