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黑风高,曹奕刚刚吃完饭。
将饭碗推到一旁,拍着鼓胀起来的肚子摇头晃脑,正要转身将放在被褥下面的《万里江山七十二图》拿出来,忽然之间门外有人敲门。
曹奕皱了皱眉头,大袖一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只见是三日之前他派去暗中查探景安宫小桂子行踪轨迹的那两名心腹太监,他二人站在门前,深深地凝望着曹奕。
不言不语,也不挪动脚步。
曹奕自然心领神会,长久以来,这是他们主仆三人的惯性之为。
曹奕轻轻点了点头,头冲着房内用力晃了晃。
他二人快步走了进来,随手将房门紧紧关闭了上。
“曹公公,三日以来我们兄弟两个始终暗中紧随在小桂子身后,小桂子整日里到底去了哪里都被我们兄弟两个记在这本小册子上。”
其中一人一面说着,冲着站在身旁的同伴用力比划了一下。
那人快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
“曹公公,请过目。”
曹奕从他手中将小册子接了过来,快速放开来,只见左一排右一排,中间另有一排。
每一排按照具体时辰所记,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三天时间里小桂子到底都去了哪里。
除了景安宫、茅厕、饭堂这些无关紧要的场所之外,这小桂子在这三天时间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养心殿。
曹奕双眼紧盯着这本小册子,那两名太监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曹奕心中想到:我尼玛,这都赶上连连看了!全都是养心殿,养心殿,以及养心殿。
小桂子这孙子到底是去养心殿里干了什么,难不成养心殿里面有他家祖宗?
曹奕皱了皱眉头,此时已然看到今日的戌牌时分之记载。
“你爷爷的,可否有看到小桂子去养心殿里都干了些什么?”
曹奕抬起头来,放下小册子,看着他二人问道。
其中一人紧皱着眉头说道:“倒还真是没看出来到底在干些什么,就好像是在梦游一样。”
曹奕心中一紧,问道:“什么?梦游?”
另一人连忙说道:“是是是,正是梦游!曹公公,您好生看着,我比划比划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名太监猛然将双手探出,横亘在半空里,朝着四下里左滑右滑,继而猛然将右脚探出,朝着前面踩了过去。
就仿佛像是脚下有巨石一般,左脚试探着缓缓抬起,最终落在右脚旁边。
紧接着又是将双手朝着四下里左滑右滑。
如此这般,当真诡异非常。
曹奕五官都已扭曲在了一起,怔怔地道:“这孙子难不成是在练习游泳吗?”
两名太监一时间都是笑得连连捧腹,摇头说道:“多半不会。”
曹奕手托着下巴,紧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摇头说道:“这还真是不知道,反正这小桂子终日里只是去养心殿里,鬼鬼祟祟的,总是趁着四下里无人才去!”
曹奕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小册子,看了半晌,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院内传来一声惊响。
曹奕愕然愣在当场,那两名太监同样也是甚为警惕的连忙转头朝着外面看去。
曹奕心中满是狐疑,不明白怎么回事,当即连忙将那本小册子推进怀里,推着他二人一路朝着外面走去。
拽开房门,朝着四下里看了一眼,只见此时夜色茫茫,院落里并无一道人影。
曹奕愣了片刻,紧接着高声说道:“我跟你们说了,成天到晚的逛窑子很费银子的,没有银子怎么能硬撑呢?”
“回头如果银子的钱再花完了,再来向我讨要也就是了,知道吗?”
这两名太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曹奕,只见曹奕用力冲着他二人眨眼睛。
这时方才明白过来,其中一人慌慌张张点头说道:“知道……知道了!曹公公!”
曹奕一路送他二人至院门口,送走了之后,这才转回身来。
眼见四下里并无一个人,然而方才在房里听见了那一阵惊响声分明是有人偷偷前来。
连忙朝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并无脚印,也无马蹄印。
曹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紧皱着眉头满脸狐疑的朝着房子走去。
刚一推开门来,只听得传来悠悠的一声娇笑。
曹奕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将头抬起,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尊雕塑般,愕然愣在当场。
“你这个假太监啊,成日到晚的当真别出心裁,方才那两名小太监是进来向你讨要银子吗?”
这声音就即便是化成了灰曹奕也认得。
不是南楚皇帝赵幼,又还能是何人!
曹奕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将房门紧紧关闭,抬起头来朝着茶桌前上去。
只见身着一身青衣小帽的赵幼正坐在桌前,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曹奕简直是连想哭的心都有了,“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急声说道:“陛下!我……我想死你了!”
曹奕原本就很是惧怕赵幼,说来他二人之间也很是有缘分,曹奕无意之间发现了赵幼的秘密,赵幼无意之间发现了曹奕的秘密。
他们两个人手中均是有对方的把柄在。
赵幼眼见曹奕如此,乐不可支,快速站起身来,一路走到曹奕面前,将手轻轻搭放在曹奕肩上,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就好像朕要一口吃了你一般。”
曹奕心中一动,没皮没脸地道:“想……想陛下想的!”
赵幼故意问曹奕:“朕是堂堂的大好男儿,你这么想朕,莫非你这人是有龙阳之好吗?”
曹奕配合着赵幼胡编乱造:“是是是,我这人一辈子也没多大爱好,就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陛下您这样的男人!”
赵幼眼前一亮,笑得花枝乱颤,娇躯连连颤抖。
“你这个嘴啊,实在是不错,也就难怪你义父叶三山对你如此看重。”
赵幼嫣然一笑。
曹奕点头说道:“其实主要也还是托陛下的鸿福,若非如此,我这个做奴才的又哪有今日这番荣华富贵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