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欢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咕噜一声,在针落可闻的夜里非常明显。
蔡鹤白也听见了,他轻笑一声,“小姑娘不用紧张,你们并无性命之忧。”
很好,捡到了一根干柴。
但是形式依旧不容乐观,在这场暴风雪中,只有一根干柴也支撑不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使用这根干柴。
为何他们笃定没有性命之忧?
周越欢的大脑飞速转动,她知道的信息太少,母亲显然知道一切的根源,但一直未见实质的行动,她也不知母亲是否另有脱身之法,又或者说对于母亲来说此刻尽量拖延才是上策?但此刻不是问询的好时机。
三方齐聚,铺天盖地之势,却并不会伤到她们性命,到底为何?
怎么如今她们母女二人就像是一块香饽饽,路过的疯狗都想咬上一口。
是了!香饽饽!
周越欢灵光乍现,她们母女就像是武林江湖之中横空出世的一份机缘,还是一份天大的机缘,所以才会引得如今这三方势力迫不及待,几乎是同时下手。
但为何这机缘一定是要活着的呢?
周越欢再一次陷入了新的困境。
因着这一个小插曲,让凝结的氛围稍有缓和。
但也只是缓和了一点点,那片暴风雪依旧肆虐,生存危机仍然存在。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朱统领最先开口,“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蔡鹤白思索片刻竟然也同意了,“愿闻其详。”
庞丰也将目光投向朱,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既然我们谁都不能带走她们,那就看周夫人自己如何选择,如何?”
她们母女二人坐在蔡鹤白的车里,也在回周府的路上。
周越欢没想到兜兜转转亡命奔波了大半宿,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周府。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就好像她们在暴风雪中踽踽独行、生死未卜之际,突然看见了前方有一个小屋。
三方商讨了很久,把她们母女放在不论谁的一边,另外两方都不同意。
所以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把她们送回周府,三方同管。
车窗外两侧分别是那两位领头人,一左一右。
周越欢苦中作乐,看着车窗倒影出脸上黄一道白一道的花脸小女孩,心底暗自感慨:如果不是身陷险境,怕是世间没有人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吧,大总统堂弟的车亲自接送,银甲军和太平军左右互送,安全系数拉满。
门口闹事的记者和群众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
所以一下车,她就看见自家大门周围那一片狼藉,破碎的臭鸡蛋,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酸臭菜叶子,还有一堆看不清楚但是味道冲天的垃圾。
周越欢仰头,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周府大门,只觉得离家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墙倒众人推。
周越欢脑海里只闪过这一句话。
近年来父亲总是外出,周府大部分时间都是靠母亲操持,但是父亲母亲方平积善,累计下来不少好名声,任谁提到乾城内的百姓都会称赞几句。
如今出事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还是在夜里,竟也如此。
母亲也看见了,她的身子有些摇摆,但只一瞬,就挺起腰板,像往常那样端庄,拉着她面不改色的迈进周府。
回到前院,周越欢这才发现,几位姨娘带着他们的儿女早就被抓了回来,此刻正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神惨淡,被士兵们用枪指着一动也不敢动,一片死寂。
此刻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见到了母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神里重新放出希望的光。
借着月光她才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斑驳未干的泪痕,想来不知道哭了多久。
但是看见母亲对她们摇摇头后,眼中的光迅速破灭,整个人宛若风中残烛,一下子没了生气。
蔡鹤白率先开口,“夫人若是有时间可否详谈?”
“谈什么,老子也要谈!”朱统领听见后立刻大声嚷嚷。
那庞丰将军自然也不甘落后。
黄雯淑眼看着月胧星淡,天色渐白,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点头同意,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儿必须在我身边,不得离开半步。”
她自是信不过外面这些人半分,若是她们以越欢作为要挟,那么就算哥哥来了也只会陷入被动。如今在哥哥到来之前,她一定要保全自己跟越欢!
蔡鹤白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盯了紧跟在母亲身后的小姑娘许久,最终道,“希望周夫人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黄雯淑蹙眉,她自然知道,让女儿深陷其中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估摸着时间哥哥就要到了,倒是如果她们母女二人分开,哥哥势必会受到影响。
周越欢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三人。
她到现在都还是迷茫的,虽然回到了周府,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就像是浮在半空中双脚触不到地面一般,没有踏实感。
如今坐在这谈判桌上,她只觉得暴风雪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停了下来,现在这局势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可在在场的算上自己也才堪堪五人。
到底是谁呢?
首先排除的是庞丰。想到黄嬷嬷周越欢眼底一黯,心底又是一阵钝痛。
至于蔡鹤白和那位朱统领,她一时有些拿不准。
竟然是蔡鹤白最先开口,“周夫人不若随我走一趟?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作为担保,你们二人绝无性命之忧,回去只需发个声明即可。”
周越欢心底在此考量,难道是他?
“哼,我也可以以我的性命,做出同样的担保。”庞丰立即出声阻拦。
“我也可以!况且,周夫人可要考虑清楚,其实我这边才是最安全的,其余两人,哼哼。”
朱统领这话明显在暗示什么,难道是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庞丰拍桌而起。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谁不知道你们俩背后一个是大总统,一个是燕京里头那人,和这件事都脱不了干系,跟着你们回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来干什么?”
“同时和你们两个有关系的事儿那就是和我也有关系!”
着话说的倒是没错,管他有没有关系呢,抢过来再说。
这位朱统领看似头脑简单,莽夫一位,想不到竟然以如此角度清奇破局,着实是高人一位啊。
庞丰明显被这个奇怪的脑回路镇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斥道,“好啊,你就是来搅局的事吧。”
“好了好了——都坐下!”蔡鹤白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那两人互看一眼,好歹是给了蔡鹤白这个面子。
蔡鹤白又转头看着悠哉喝茶的母亲,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脸担忧,语气也十分诚恳,“周夫人,虽然周天华刺杀大总统,但是我们也了解他的为人,相信他……”
周天华,刺杀,大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