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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苦难千年 第四节 韦家嫁女

    娘抚摸中自己的头发轻哼着小曲,不知不觉中自己睡着了。

    但自己知道,爹早就战死了,娘亲从来没给自己哼过儿曲。每当自己睡觉哭闹,哭着喊爹喊娘时都是彩玉娘轻拍自己哼着催眠曲哄自己睡觉。

    一幕幕,小楼忆脑海中一幅幅出现,虽说现实中没有出现过,但她身处其中,很甜蜜很温馨。

    假的,假的。

    假的我也想呀!

    爹一直忙,只有自己生日那天才抽空陪自己。即便是迎新年的那几天,爹的大半时间都在军营中度过。她知道,爹崛起于草根,靠一帮弟兄支持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没有弟兄们,哪有爹的荣耀。爹的一生,献给了军旅,献给了那高不可攀的韩族荣耀。

    至于娘,老是冷冰着张脸,还动不动打自己,哪有母亲的慈爱。娘是高傲的,和一个世俗凡人诞生了自己,她后悔了。但娘亲不是没有柔情,那木马,那冰糖葫芦,那小布娃娃,那炫鼠小果果……

    还有那把小剑,又恨又爱的小剑……

    小楼忆眼角流出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

    明知是假的,她依旧沉迷其中。她很想这种温馨,很想一家人团聚的场面,身处其中不能自拔。

    反反复复,一遍一遍的出现许多次,她沉醉其中,迷恋不愿舍弃。

    世俗间的战争依旧烽火连天。

    几千年来鱼凫城依旧是军事重地。

    这些年来,草原铁骑重兵强攻不下五次。

    八百里崇法岭固若金汤,将金戈铁马阻挡无法向东半步。

    孤竹峰下有一集镇,名曰“紫竹屯”,人口上万。

    一日,镇东大户韦家张灯结彩,韦员外家有女正出嫁。

    韦善韧,今日和妻子全身新衣。

    要嫁女儿了,但他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妻子白氏见状,有些不高兴。

    老员外哀叹一声,连说两声“罢了罢了”,随后强装笑颜出屋应酬亲朋好友。

    他韦氏在此生活上千年,整个紫竹屯近一半都姓韦。

    他这脉作为韦族主脉,已经五代单传,到他这里只生了个女儿。不管如何努力,女儿诞生后再无子嗣。

    白氏是百里外茂东城中大户白家嫡女,鉴于白家人丁兴旺富甲一方,他不敢纳妾。

    韦廉昕年芳二八,肤白貌美,可以说百里内一枝花,说她长相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韦族祠堂边就设有习武场,她自幼习武,武境已到暗劲巅峰。但身材让人一看还是那般文文弱弱,看不出结实有力的那种练家子样。

    清早,吹吹打打声传来,迎亲队伍到了宅院门口。

    新郎官是茂东城简都护长子简宜,他此刻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喜气。可以说郎才女貌,非今日他无二选。

    能娶到茂东第一美女那可是要在一众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通过重重考核拔得头筹才行。

    为了巩固白家在城中的地位,为这外甥女婚事可煞费了苦心。白家能高调,韦廉昕不光貌美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能拳打四方,是个练家子。本地尚武,才貌双全那就是香饽饽。

    女子出嫁,母女二人自然会哭啼一阵。

    待韦廉昕朝韦善韧跪拜行告别礼时,韦善韧有些不舍的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锁取了下来。

    他有些留恋,泪水情不自禁地的夺眶而出。

    韦白氏在旁有些不爽道:“当家的,一个金锁而已,又不值几两银子,给昕儿还这么舍不得……”

    韦善韧突然怒目,韦白氏吃惊之余住口,旋即脸色立马垮了。

    她在这家中说一不二,没想到韦善韧如此狠毒的朝她瞪眼,内心很不爽,立马发作。

    “你……”

    韦善韧并不理会她的愤怒,不急不缓地将金锁戴在韦廉昕脖颈间。

    金锁只有半截拇指长,小巧玲珑,一面刻“平安”,一面刻“长命”。由于戴着太久,黄中发紫,但光亮依旧。金锁上穿着红绳,结打不开。但红绳圈够大,韦善韧取下再给韦廉昕戴上。

    他手捧金锁喃喃自语道:“金锁,我韦氏传家宝,据祖上说已传四十四代。”

    不以为然的韦廉昕一听有些发愣。

    韦白氏正要发作,听到韦善韧这一说,先是吃惊,随后面色铁青。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年,竟没听他说过此金锁之事,没想到这家伙心机隐藏如此之深。

    心眼深似海,保不得他不在外养小的?

    韦白氏内心豁然惊出一身冷汗。

    “祖规传男不传女,我今就破此规。没有此金锁,我就不当族长了。爹只想你他日多子,就让次子姓韦,传此金锁如何?若无二子,那你入土前就将此金锁归还本族吧!为父此话今日说有些不吉利,但为父今日不说,来日再对你说,那是对祖上的不敬。好了,平安锁,终平安,长命锁,寿长命。愿我儿廉昕长命百岁,幸福美满!”

    韦善韧说完恋恋不舍的放下金锁挥挥手,示意韦廉昕离去。他老泪纵横,腰有了些驮。其实他并不老,才四十有余正当壮年。

    韦廉昕愣愣看了看金锁,她有些想不通。这平安长命锁,打小就知道挂在爹脖子上。

    如今听爹一说,难道这锁还有其它寓意?

    韦廉昕三拜后,站起离开了内屋。

    门外媒婆和族亲姑婶们忙搭上红盖头,搀扶出大宅院上了花轿。

    鼓乐声中,迎亲队伍离开紫竹屯。

    迎亲队伍是昨夜就启程来的,计划天黑前进简府。

    晌午,大家正要吃点东西填肚子。

    突然,大家感觉到地在颤抖,远处尘土四起。

    简宜观瞧片刻,面色有些凝重。他是游击将军之后,那扬尘代表着什么,很清楚。

    他知道,韩城骑兵可没如此声势。这些时日草原兵围攻鱼凫城,内心不由得暗想不会鱼凫城破了吧!

    鱼凫城若破,这越中大地就保不住了呀!自家老爹把守的茂东城可是个丹丸之地,是经不住草原骑士践踏的。

    “简昊拿剑来,你随我加急回城报信!”简宜一挥手说道:“简聪,你快安排队伍隐藏。”

    他说着催马疾驰而去。

    简聪有些发愣,怎么新郎官就跑了?

    简昊将长剑递给简宜后回头见简聪还发愣,气道:“敌袭,敌袭!”

    简聪一听敌袭,才回过神来。

    迎亲队伍中自然有不少都护府派来的卫士,一听敌袭忙招呼大家朝不远山坡一处有树林的地方逃去。

    正如简宜所料,疾驰中的是草原联军,有一万骑兵。

    上万重铠骑兵,奔跑起来声势吓人。

    隐藏在树林里的人们皆面色惨白。

    万马奔腾,灰尘扬天,久久不散。

    此刻,简聪有些左右为难。

    显然,这队骑兵是朝茂东城去的。自己带着迎亲队伍去简府那不是找死,若回紫竹屯,迎亲可没走回头路的规矩。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因为队伍中做主的跑了,简聪显然不是那做主的料。

    媒婆想做主,但她此刻哪敢做主。

    去茂东城,她不傻,那里显然不能去。

    回紫竹屯,若茂东城没战事,到时简家要剥她的皮。迎亲队伍走回头,那是不吉利的。

    韦廉昕掀开车帘冰冷的说道:“简家人回茂东城,韦家人也回家。”

    没想到,新郎官招呼都不打,自个儿跑了,她很生气。

    简聪有些踌躇,他不笨,若自己回茂东城,到时老爷问罪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韦家送亲人往回走,简聪也跟着。

    走到紫竹屯不远三四里,众人就见屯镇中烈火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味道,老远都闻得到。没有四处乱窜的人,没有乱喊乱叫的人,只有残砖断瓦。

    韦家人一看眼睛瞬间红了,那可是自己的家园。

    众人丢了手中物品,朝前跑。

    简聪是行伍出身,发现苗头不对,立马阻止大家前行的脚步。

    可惜,他劝阻不住大家。

    于是整个送亲队伍都往前跑。

    镇里,房屋坍塌,一些老人小孩的尸体被烧得气味难闻。

    韦家人都慌了神,尤其一些女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迎亲队伍中有护卫,立马有十来人拔出了刀剑。

    此刻,有些人想往镇中心去,见简家人拔出刀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犹豫了。

    忽然,四周出现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卒,手持弓矛将他们围住。

    其中一名头领模样的军卒呵道:“跪下,否则斩立决!”

    从韦家人跑进镇里,到被军卒围困其实时间很短暂。

    那头领一挥手,“梆梆梆”几十声弓弦拉放声。

    简家护卫应声而倒,每人身上插着不下两支箭矢。

    简聪挥动长剑隔档箭矢,三根雕翎箭被他隔飞。正当他一步朝那头领蹿出之际,一杆长矛急速飞来。

    长矛速度极快,势大力沉。他一个躲闪不及,长矛透体,将其径直钉在地上。

    不少男女惊叫连连,瘫坐于地。

    有几个韦家男人想出手,眨眼间见身旁持刀剑者扑倒,忙躬起了腰缩入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