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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磨刀霍霍 第八节 家有父母

    小城,居住十万平民百姓的普通的小城镇。位于镜沅城与洛绣城之间的水陆交通之地,发源于百莽山洛嫦峰的威狮河蜿蜒绕城而过,汇入镜湖。由于往洛绣城方向是茫茫百莽山脉,人烟稀少。即使此地水陆方便,千百年来人口并不如其他城镇人口剧增。

    此地也不属于军事要塞,以前看似巍峨的三丈高城墙,现在大军面前,和小丘没什么区别。厮杀声传遍全城,这天将是小城建城以来最恐怖的一天,百姓关门闭窗躲在家中不敢吭气。

    满街都是韩军,大部分都是十七八二十岁不到,稚嫩的面容中有着紧张肃穆,小城到处弥漫了肃杀之气。

    天,已经大亮。天边,红日已经升起,血红血红。不知是羯城内外死伤军士和平民的鲜血染红的,还是被远处半空中王鹏放出燃红的四方宝塔映红的。

    王鹏一下手,就将家底拿出七七八八,不多时就斩杀了一名中期修士,两名初期修士。

    这一下镇住了所有筑基修士,即使陈可欣凤目喷火,面对这个杀死自己伴侣的凶手出手如此凶辣有些措手不及,更不敢贸贸然了。

    大家都忌惮王鹏,施展法术动用灵器法器都小心翼翼。双方经一下形成僵持局面。

    中午,城外并不停歇。依然,进攻,进攻,再进攻。

    城楼上,韩虎、韩文举水米未进。

    韩虎坐镇指挥,喉咙嘶哑,嘴唇干裂发白,眼球充满血丝。

    韩文举见哪处敌军涌入无法阻止就去防守,身上白袍全是血红,如同血人般这导致他以后改穿红衫红袍骑枣红马,从上到下一片红,成为天南大陆大名鼎鼎的血衣大帅。

    他们有个好处,将士们可轮流守城,中午还可饱餐一顿。

    廖军只能吃干粮。

    城内城外尸体层层叠叠无数,敌方攻城仍未停歇,抛落在城里城外的石头有些聚集在一处已经有城墙高了。

    韩虎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激烈地战斗,看着无数将士如被割韭菜般扑倒在地永远也起不来了。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自己提刀前去砍杀。但他知道,韩豹一直告诫他莫要冲动,遇事沉着。

    这场攻防战,个人已经不重要了,整体是关键,双方都是拿人命来搏输赢。最后比拼的就是看谁比谁更狠,不光对敌狠还要对自己狠。

    下午,韩虎满眼血丝看着城外远方。

    远处,敌军队伍不断在调动。近处,进攻之敌仍不见减弱。

    羽箭已经所剩无几。

    对方用防火的油布包裹着战车推进,己方的弓弩和火油威胁杀伤力下降。城墙防守辅助作用开始下降,那意味着马上短兵相接死的人更多。

    韩虎,不停思索,如何安排军卒准备巷战。

    更远处,筑基修士斗法时而轰轰声传出老远,时而兽吼不停,火光冲天,时而又悄无声息。

    不远处,韩虎目力所及处,只剩金权三人在地面上被七名练气士围困中间,但他们很忌惮金权,可金权受伤不轻,也无攻击之力。

    双方形成僵持局面,似乎在等待筑基修士的战斗结果。讲白了,只要筑基修士间分了胜负,意味着败方的练气士就是等死了。

    惨白的斜阳西下。筑基修士的斗法声有一段时候没有了。

    羯城厮杀声也没先前高亢了。

    金权,感觉很累,体内已经没有了法力,全靠丹药和灵石支撑。他随手掏出的丹药疗伤补充灵力,还有一次拿出中品灵石在手中瞬间化成粉末,让围困他的人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还要那玄器、灵器、法器层出不穷,后来还出现了法宝,看似威力吓人,但练气修为境界使用还是很吃力。

    化刀坞、包家、雷家的嫡系弟子都恨不得立马将这小子五马分尸抢了储物袋。

    可只能想想,谁都不敢上前,第一个上前的可能死的就是自己。看看一开始那几位被一拳打穿心脏的恐怖样子,实在只能咽咽口水。

    他们想怎么那边筑基修士还不解决战斗,那六名筑基最高只不过中期的修士还没有被解决掉,真揪心呀!

    正当他们双方各怀鬼胎时,远处山坳里飞出两波修士。一波王鹏三人,一波陈可欣和筑基后期修士郭崇敬及另外三位修士,各自朝本方飞去。

    七名练气士一见双方筑基修士各奔东西,就知道分金权储物袋的机会没了。于是,也快速御剑飞走。

    金权见他们走远,发出飞舟,叫卫明卫亮两兄弟扶自己上飞舟,并让他俩驾舟回羯城。回到城内,金权就昏死过去。

    城下军卒还在厮杀。

    忽地鸣金声不断,双方立马分开。

    于成化领着军士退潮般退回军营。他之所以撤退是廖天宁那边传来不利的消息,这边只能停止攻城。

    当亲卫将伤亡人数报来时,于成化将手中的杯盏摔成了粉碎。

    正当气血上涌不断时,陶德望来报,廖天宁不听围而不攻的策略,主动攻城,被打的落花流水,损失一万五千人,正向这边靠拢。

    于成化心中明白,胡昱又耍滑头,搞修士不参与的鬼把戏。想想廖天宁,气就不打一处来,心中窝火一口鲜血喷出,在晕倒前说了二字“撤退”。

    羯城内,一片狼藉。

    敌军攻进到城内不下二十次。由于兵员充足,随时可对战况激烈之地增加兵员,将突击进城的敌军分割灭杀或打出城外。

    当守城兵士来报说敌军连尸体都没要就撤退了,他许久未动。

    王成耀将伤亡人数报给他时,他才挥挥手说了声:“知道了。”

    此战,城墙破坏缺口多达四十六处。大小石块堆积如山。房屋倒塌损坏一千九十三间,焚毁五十七栋。

    平民男女老幼死五百五十七人,伤近一百人,多半被烧死倒塌压死的。

    将士战死八千八百四十二人,多半是二十岁以下兵士。伤二万三千九十九人,其中致残不能在战的有七千三百二十六人。意味着一下损失一万六千多人,这让韩虎痛惜不已。

    面对敌方凶悍的杀伐,他深深的感到韩家战力也是一般,要不是那么多好药估计救不活的人更多。

    当他听到敌方战死三万七千多人,而且无一投降,无一活口。

    无一活口!韩虎很生气,他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王成耀。王成耀咽了口吐沫,垂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韩文举干的,这家伙始终有口气咽不下去。

    他想着自己那刚出世没几个月嗷嗷待哺幼子,出生才几斤重,每天晚上嗷嗷叫的人无法入睡,弄得自己没想法,长大成人父母要付出多大心血!

    他对着韩文举咆哮,质问他是不是屠夫,每一兵卒都会要父母兄弟姐妹。家中的妻儿等着他们回去,父母等他们尽孝。

    韩文举说为了给三千兄弟报仇后再也不吭气,甚至将头扭偏再不理会。

    韩虎气得哇哇叫摔凳子摔杯子。

    韩文举好像故意的突然冒出一句下次还要杀不留活口,随后又是闭嘴不语。

    韩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非要送他回镜沅城。

    这下可把韩文举急坏了。他即使受伤要死也不会去,就是怕看见唠叨不停的奶奶。还有他杀了那么多俘虏韩不悦、韩尚志都不会饶他。回去天天被老太和娘围着,那是进地狱呀!

    韩文举捶胸顿足对天发誓以后不会了。

    韩虎虽然杀人不少,但他一直遵守韩鸣讲的不能无理杀一个人这一守则。尤其是儿子出生后,更是看到了人性,从那么小丁点以后要长成为家中脊梁。

    每当想起那年父亲和三娃远行,自己和老二下田受的苦,母亲日夜操劳,几个月皱纹爬满了眼角额头。

    若是老爹死在外面,那不知自己这个家将变成啥样。每当想到半夜听到娘在隔壁屋偷偷抹眼泪的哭泣声,自己对生与死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看着韩文举嗜杀如命,他痛心不已。质问你,你还要杀,把你送回去,你就怕家中长辈。你有长辈,难道别人就没有长辈!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怒叫王成耀将韩文举拉下去重责一百军棍。

    他听着军棍“噼啪”“噼啪”责打声中,眼泪簌簌直流。

    韩文举未吭一声,一百军棍打完后,新伤出旧伤裂,人已经无法站起。护卫将他抬到韩虎面前,他看见韩虎满脸泪水,自己禁不住哗的泪水喷涌而出。

    其实,他才十七岁,在生死中厮杀无数次了。

    他内心世界很扭曲,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只有在杀人中得到解脱,得到释放。

    他,已经压抑很久。

    他,韩家嫡系。

    其实,现在的韩族,大半并不认可他家这一支所谓嫡系。

    若不是韩虎、韩豹、韩鸣、韩飞龙五里沟村这支韩族鼎力支持,他家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