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烟尘滚滚,吐蕃骑兵正冲锋而来,徐世绩沉声下令道。
“全军冲锋!”
雄浑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唐军缓缓动了起来开始冲锋,就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开始捕猎,而猎物就是前方那四万吐蕃骑兵,遛着这支吐蕃骑兵这么久,徐世绩早已经摸清了这支吐蕃骑兵的虚实,不过只有四万左右的骑兵,兵力还不及他们唐军,自开国以来唐军东征西讨最擅长的是什么?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确切的说不是擅长以少胜多,而是只需要少量兵力就足以击败敌人,所以每一战总是以少胜多,所以,当唐军的兵力还要多于敌人的时候会怎么样呢?那当然是如摧枯拉朽一般横扫敌人,两支大军在广袤的高原上冲撞在了一起,相持了片刻之后,胜利的天平就向大唐这一方倾斜,确切的说不是倾斜,而是倾倒,吐蕃骑兵冲在最前方的将士瞬间溃败,钦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大喝道。
“冲!冲啊!给我杀啊!顶住!”
“尚论!顶不住了!真的顶不住了!大唐人太猛了!”
“尚论!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听着亲兵的大叫声,钦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他已经看出来了,他的骑兵落在了下风,但是他却十分不甘,这次主动出击违背了父亲的意思,若是不能击败唐军,那他回去如何同父亲交代?虽然父亲不至于杀了他,但是一定会十分失望,这也许会影响到他以后能不能继承赞普之位,毕竟父亲身体康健还能活很久,他的弟弟也会慢慢长大,所以,怎么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呢?就在钦陵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喝。
“钦陵小儿在哪儿?有种就站出来吃俺老臣一枪!”
这大喝声如同响雷一般炸响在耳边,压倒了无数的喊杀声呐喊声声吟声,钦陵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挥舞着马槊杀来,只见他浑身浴血,一挥马槊就横扫一片,宛若一个杀神一般,原本正犹豫着的钦陵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胜败虽然很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死了,哪怕有再多人称赞也没有意义。
“走!”
钦陵艰涩道,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不只是如杀神一般杀来的程咬金,他已经看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景象,败了,哪怕是父亲在此也无力回天,现在最重要的是返回逻些城,只要守住了逻些城,那他犯下的错就还不算太大,父亲也不至于过于苛责他。
“甩脱唐军,返回逻些城!快返回逻些城,坚守城池!”
钦陵大声吩咐道,漫山遍野的吐蕃败兵朝着逻些城的方向狂奔,而唐军则紧紧的跟在后面追杀,钦陵带着骑兵追了唐军一天一夜,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反了过来,只是一瞬间,猎人就变成了猎物,至此,钦陵终于明白了唐军的战力有多强,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松赞干布会兵败于兴海城下,也明白了为什么十万铁骑最终葬身沙场,也明白了松赞干布为什么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窜,不是松赞干布太蠢了,而是唐军太强了,钦陵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唐军的战力这么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大战一场,反而要一路逃窜呢?钦陵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这一刻他只是十分的后悔,当初唐军狼狈逃窜他就不应该一直追下去,应该追到日落就返回逻些城的,可惜啊!现在说这些一切都已经迟了,钦陵一边拍马狂奔一边回头张望,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兵马逃回逻些城,如果逃回去的兵马太少的话,那要镇守逻些城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在钦陵狼狈逃窜,徐世绩他们带着骑兵狂追的时候,李庸也带着神机营大军迂回来到了逻些城,浩浩荡荡的大军直奔逻些城而来,逻些城的城墙都在铁骑下震颤,城墙上的守卫大惊失色的朝外张望,怎么城外突然出现了大军的动静呢?是尚论领着大军回来了吗?等着大军靠近之后,他们的期望顿时落空了,这不是尚论的兵马,这分明是唐军,唐军竟然杀到了逻些城下,那尚论的兵马呢?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此刻他们慌的很,警钟之声响彻了逻些城,所有逻些城的官员百姓听到这声音都禁不住一哆嗦,警钟之声想起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敌袭!很可能是唐军杀到了逻些城下!留守逻些城的官员神色匆匆的登上了城墙,他们一样就看到了城外的大军。
“是大唐人!是大唐人杀到了城下!”
城墙上的将士惊慌道。
“怎么会?尚论不是领着大军出击了吗?唐军怎么会杀到城下?尚论的大军在哪里?”
一众官员们异口同声的开口问道。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戚本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尚论的大军败了的话,那没道理我们一个败兵都没见到,所以,一定是尚论没有找到唐军,所以让唐军打到了城下,只要我们能坚守个一两天,尚论一定会尽快领兵回返,到时候就能击败唐军!”
戚本沉声道,一众官员们听了不由点头,不得不说戚本分析的确实很道理,到现在连一个败兵都没见到,那说明很可能尚论并没有兵败,当然,这也是大家心里最大的希望。
“对,对,只要咱们坚守住,尚论一定会领兵回返的,到时候一定会击败唐军!”
其他的官员连连点头附和,事实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除了这么想还能怎么想?
“本单布,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坚守住,等尚论领兵回返!”
戚本沉声道,作为唯一留守的将领,本单布听了脸都绿了,城里只有两千老弱病残,怎么坚守?本单布为难道。
“戚本大人,城里就只有两千老弱病残,怎么坚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两千老弱病残,四面城墙一分,一面城墙就几百人,人与人之间能隔好几丈,守个屁啊守?这一刻,本单布真的很想爆粗口,就他们的两千老弱病残,就是禄东赞来了也没法守啊!戚本也明白这其中的难处,他思索片刻,沉声道。
“诸位,无论如何逻些城都不能失守,攻城的并不是其他的部族,一旦城破了,唐人的屠刀可不认人,我们都得死!所以,大家也都别藏着掖着了,各位把自己府里的随从、护卫全都排到城墙上来守城,大家也别不舍得,城若破了,我们命都没了,还要护卫有什么用?”
如今这逻些城里能征调的人也就是各官员的随从护卫了,城里的壮年男子早就被禄东赞征调入军去打仗了,戚本摆事实讲道理,一众官员们听了倒也明白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城破了留再多护卫都没用,大家都得死。
“戚本说的对,我们就把随从护卫都派来守城!”
“好,就这么办!”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坚守住城池!”
戚本沉声道。
“本单布,大家凑一凑还能凑出千八百的人来,这些人都归你调派,谁若不听你可直接砍了他,无论砍了谁的人都概不追究,只一点,如论如何你都要守住城池,至少两天!”
虽然多了千八百人,但是本单布脸上的苦色并没有减少,因为多个千八百人对形势也没有多大改变,不过也没有退路了,本单布面色沉重的点头道。
“坚守两天,末将勉力一试吧!”
听到本单布说只能勉力试一试,戚本除了一声叹息也没法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么点人守住城池到底有多难,所以,不能怪本单布,要怪也只能怪钦陵不听大家的转告,一意孤行非要主动出击,以至于将逻些城陷入了险境,能坚守的住两天吗?本单布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却可以试一试,两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城外的唐军疾驰而来,他们怎么攻城呢?毕竟逻些城周边就没几棵树,唐军想要制作攻城器具都不容易,还得从很远处寻找砍伐树木带回来,也许这两天之内,唐军都未必能准备好攻城,神机营停了下来,李庸端坐在马上眺望着逻些城,逻些城并不算大,城墙也有些低矮,要攻下逻些城并不难,唯一的麻烦就是逻些城城外没有树,无法制造攻城云梯,不过,李庸的脸上仍然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他找就想到了逻些城周围没有树木,当然,他也不可能从吐谷浑带着树木千里迢迢来逻些城,谁说攻城一定要用攻城云梯?
“火枪兵下马!压上去,火力压制!”
火枪兵纷纷下马列阵,然后排着整齐的阵列上前,城墙上,本单布还有一众官员们正在密切的关注着城外的动静,看到唐军下马列阵,他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唐军这是要攻城了啊!攻城比想象中的来的还快!但是本单布却感到十分的疑惑,因为他没看到唐军有任何攻城器械,只看到唐军在排着密集的阵营在前进,没有攻城器具怎么攻城?拿头攻吗?而且怎么会排着这么密集的阵型呢?那不就成了弓箭的活靶子吗?戚本等官员也禁不住议论纷纷。
“唐军就这么攻城吗?”
“是啊,这太奇怪了,这怎么攻城?”
“莫非唐军有什么阴谋诡计?”
“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将军可看出来什么?”
本单布听了微微摇头道。
“没看出什么来,不过,唐军的阵型这么紧密,几轮弓箭射下去,唐军肯定损伤不小。”
莫非唐军领军的将领是个不知兵的大傻子?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这一刻,本单布突然对守住城池有了信心,不管怎样,先给唐军一点教训,打击一下唐军的嚣张气焰,为钦陵的归来争取一些时间。
“所有人举起弓箭,准备!”
本单布大喝道,凡是吐蕃男人就没有不会弓箭的,所以,此刻城墙上的所有守军都成为拱手,就连匆匆被抽调上来的那些官员的随从护卫们也都变成了弓手,弓箭还是自备的,所有的守城的将士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瞄着城外的唐军,只等唐军进入射程就立即拉弓射箭,盼望着,盼望着,等会儿,唐军怎么突然停了下来?眼看唐军就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了,唐军竟然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准备好射箭了,唐军就停了下来,这一刻,所有守城的将士们血压飙升,真的太闪了。
“怎么了?怎么了?唐军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一众官员们齐声问道,他们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本单布,本单布差点没吐血,我特么怎么知道唐军为什么停下来?其实他也打了不少仗,却也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就在单本布思索着的时候,突然见到唐军阵前冒出了一阵白烟,这他么都是什么啊,怎么还冒烟了?还没等单本布崩溃呢,耳边就传来的密集的啪啪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单本布心思电转突然听到周围响起了惨叫声,突然左右一看,突然发现好些人突然惨叫着倒地,电光火石之间,单本布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一定是火器!这一定是唐军的火枪!
“是火枪!是神机营的火枪!趴下!快拍下!”
单本布大喝道,其实不用单本布喊,城墙上的官员将士们就全都躲了起来,实在是太诡异太吓人了!不过,听了单本布的喊声他们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这就是火枪啊!没想到火枪的射程竟然这么远,他们还没能射弓箭呢,唐军的火枪就已经能打到城头上来了,这还怎么打?这连抬头都不敢抬,这还怎么守城?
“单本布将军,单本布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戚本蹲在地上大声问道,怎么办?我特么哪知道怎么办?单本布蹲在地上在心里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