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还不知道有几成胜算,倘若失败,那就是灭顶之灾,可若不放手一搏,就怕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蒙萨赤江心里极为的犹豫,真珠公主沉吟道。
“放手一搏,我们怕是连一半的胜算都没有,等下去又只能坐以待毙,所以是两难啊!我一路上一直思索,倒是想到了第三条路。”
蒙萨赤江听了连忙问道。
“第三条路?什么路?”
真珠公主认真道。
“趁禄东赞还没有怀疑我们知道了内情,腾不出手来盯着我们,我们偷偷带着贡日贡赞离开逻些城,回山南!这样就摆脱了禄东赞的控制,而山南的部族值得我们信赖,能够保护我们。然后我们将禄东赞弑君的大罪公布出来。号召天下人诛杀禄东赞!禄东赞没了贡日贡赞就没了号召群臣的筹码,只会树倒猢狲散!”
蒙萨赤江听了不由眼前一亮,点头道。
“这个主意好,山南的部族值得信赖,而且我母族也在山南,我父兄肯定会尽力保护贡日贡赞,拥戴贡日贡赞,然后我们将禄东赞的罪行公布出来,号召天下人诛杀禄东赞,谁说杀了禄东赞就有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真珠公主沉声道。
“我所虑者有三,第一,我们能不能顺利到达山南,第二,待到那时禄东赞或许会找借口污蔑我们,集结兵力来攻打强夺贡日贡赞,这些年,兄长从山南迁出了不少人,抽调了不少兵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的住禄东赞的兵马,第三,我们离开了逻些城,那就意味着会发生内战,刚刚完成一统的吐蕃必定会四分五裂,就算我们最后平定了禄东赞之乱,想要再一统吐蕃也难,就等于,兄长辛苦打下的基业损失了一半。”
蒙萨赤江认真的听完了真珠公主的话,沉吟道。
“如今这个局面实在是凶险,去了山南我们可以从容布置,虽然如今山南如今确实衰落了些,可是我们毕竟占着大义的名分,无论如何也要比我们在逻些城放手一搏或者坐以待毙要强,至于刚刚一统的吐蕃会四分五裂,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保证贡日贡赞的安全最重要,只要他能度过这次危险,我们悉心培养他,等他长大之后,一定能同父王一样英明神武,一定能再次统一吐蕃。”
真珠公主道。
“我想了一路,觉得应当回山南,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还是不对,既然你也觉得应该回山南,那就这么定了?”
蒙萨赤江认真的点头道。
“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才能安全的回山南。”
真珠公主沉吟道。
“这个我也在路上想过,我觉得我们不能准备太长的时间,夜长梦多,时间久了知道的人就多了,说不定就会被禄东赞察觉,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还有就是,我们最好是在傍晚时分离开逻些城,这样夜里不容易有人察觉,若是我们白天离开,也许王宫瞒不过多久就会被禄东赞察觉。”
蒙萨赤江点头道。
“对,若是白天我们就出发的话,肯定瞒不过禄东赞多久,他很快就会派人追我们。若是傍晚时分离开,那我们至少有一夜的时间可以赶路,若是我们提前休息好,准备好战马,我们能连续奔驰一天一夜,禄东赞如何能追上我们?”
真珠公主点头道。
“那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们带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值得我们信任?”
这也确实是一个大难题,蒙萨赤江沉思道。
“我们不可能带太多人,不然出城根本就瞒不过禄东赞,而且,若是带的人多了,那万一我们选中的人里有禄东赞的人怎么办?”
真珠公主点头道。
“那倒是,如果禄东赞派的兵马追上来了,那我们带再多的人都没办法,我们又不可能带上大军,所以还是人数少一些,稳妥一些的好。”
蒙萨赤江沉吟道。
“不如,就带上你的侍女,我再选些侍女,我和你轮流背着贡日贡赞。”
真珠公主点头道。
“也好,我们可以分几队乔装出城,各自返回山南,这样,等禄东赞派人去追的时候也能迷惑禄东赞。”
蒙萨赤江连连点头道。
“你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那定在什么时候出城?”
真珠公主咬牙道。
“要不,就定在明天?明天傍晚在城门关闭之前乔装出城!”
等下去夜长梦多,蒙萨赤江也下定了决心,点头道。
“好,那就定在明天傍晚出城,明天一天都好休息,养足精神,每人准备两匹好马,也都喂饱了,你就别骑你的宝马了,太打眼了。”
真珠公主点头道。
“嗯,我明白,既然是乔装出城,那我当然不会骑上我的宝马。对了,离宫之前,你要下个严令,就说明伤心过度需要闭宫静养,禁止任何人入内打扰,这样的话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接下来两人细致的商量着如何乔装出城的事,因为这关乎小贡日贡赞能不能顺利摆脱险境,所以绝对不能出现纰漏,两人拉着信得过的贴身侍女仔细的推敲着每一步,怎么分批悄悄离开王宫,怎么乔装离开逻些城,怎么提前将战马送出城,送到何处,该走那条路线,该选哪些人随行,路上该准备什么,王宫里依然压抑,压抑又平静,至少很少有人知道,这平静之中有暗流在汹涌,事实上,禄东赞在王宫里收买的人并不多,毕竟松赞干布兵败死的太突然了,禄东赞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图谋赞普之位,毕竟松赞干布的威望和能力摆在那里,不过,自从赞普战死的消息传开之后,已经不少人对禄东赞眉来眼去,毕竟谁都知道,在小王子还年幼的情形下,禄东赞将会大权独揽,当然,也有很多大臣并不服气,想要攫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整个逻些城虽然平静却也已经暗流汹涌。禄东赞很忙,一方面要注意着朝臣的动静,一方面又要准备松赞干布的葬礼,还要准备小王子继承赞普,朝中的大臣们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在私下串联,要么就拍禄东赞马屁,唯有王宫一直平静着,朝中的大臣们的注意力也大都没有放在王宫中,毕竟小王子才只有两岁而已,一对孤儿寡母不过就是可以利用的摆设而已,就算加上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寝殿的门一直关闭着,因为王妃吩咐过不让人打扰,所以,没有人敢推开寝殿的大门,关闭了一夜并不让人生疑,早晨仍然关闭着也不让人生疑,但是到了正午仍然关闭着就难免让人感到疑惑,即便是王妃因为伤心而心力交瘁卧床不起,那也不至于连寝殿的门都一直关闭着啊!虽然疑惑,虽然暗里议论纷纷,但是却没有内侍敢闯进去,毕竟王妃曾经吩咐过不让人打扰,而且因为赞普离世王妃的心情可很不好呢,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有内侍大着胆子打开了寝殿的门,毕竟王宫里还有很多事需要请示王妃呢,然后所有的内侍顿时就傻眼了,因为寝殿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王妃的身影!也没有小王子的身影!王妃不见了!小王子也不见了!所有人顿时就懵了,这可怎么办?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公主,因为这两年来,公主常年幽居,所以大家倒是没有注意到公主也失踪了,等她们来到真珠公主的寝殿的时候才发现,公主连同侍女竟然也不见了,一众内侍们这下彻底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妃、小王子和公主都不见了?王妃、公主还有小王子全都不见了,这可是惊世骇俗的大事,立即有内侍通知了侍卫,侍卫们一边在宫里搜寻,一边去通知禄东赞等朝臣,禄东赞听到这消息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是难以置信,几百个侍卫守着,几百个侍女守着,还能让几个大活人不见了?但是,侍卫言之凿凿而且脸上惊慌着急都不像是假的,回过神来的禄东赞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还需要小王子作为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才能慢慢壮大自己,最终谋取赞普之位,若是没了小王子,那他的图谋就全都付诸东流了,而且王妃、小王子和公主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肯定是被人给劫持走了!劫持小王子的人毫无疑问也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韪伏杀赞普岂不是等于给别人做了嫁衣?
“逻些城各城门立即关闭,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禄东赞下了严令之后就立即赶往王宫。
消息已经在大臣之间传了开来,有不少大臣已经赶到了议事大殿,正在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看到禄东赞走来,不少大臣看着禄东赞的目光充满了异样,因为他们觉得小王子、王妃和真珠公主突然不见了,很可能就是禄东赞干的,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禄东赞简直郁闷的快要吐血,他是这么急不可耐的人吗?
“宫里都找过了吗?”
禄东赞不去管众人的目光,也没有解释,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启禀大相,宫里已经仔细的搜索过一遍,没有发现小王子、王妃和真珠公主。”
侍卫连忙答道,禄东赞沉默了片刻,问道。
“水井花丛里查看过了吗?”
“回禀大相,都查看过了!”
侍卫连忙答道,禄东赞沉吟问道。
“除了小王子、王妃、真珠公主还有谁不见了?”
侍卫连忙道。
“还有王妃的侍女,真珠公主的侍女也都不见了,大约有一百余人。”
禄东赞沉吟道。
“这么多人不见了,不可能是被害了,只可能是被劫持了!一定是有人深夜跑到宫里劫持了小王子!此人丧心病狂,一定是想图谋不轨!本相不信会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查,一定要严查,看看王宫里有没密道!同时派人搜索全城,无论是谁的府邸,都不能放过,毕竟,这关系到小王子的安危,关系到吐蕃的江山安稳。”
“查,当然得严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小王子,大相说谁的府邸都不能放过,老夫也很赞同,所以,大相府是不是也该查一下?”
岩奔沉声问道,禄东赞沉声道。
“自然要一视同仁,老夫的府邸当然要查!本相坦荡,当然要以身作则!”
一众朝臣们听了心里倒是有些诧异,看禄东赞这坦荡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他做的,只是,如果这事不是禄东赞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禄东赞吩咐了一通之后,仔细盘查着宫里的侍女,沉吟道。
“你们是说,昨天王妃昨天就关闭了殿门,而且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而且,自昨天傍晚到今天都没有人出入?”
“回禀大相,是的!”
侍女忐忑道,禄东赞听了不由在心里思索起来,什么人能不动声响的从宫里劫走小王子、王妃、真珠公主和那么多侍女?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是王妃和真珠公主带着小王子主动离开的,正是因为她们主动离开提前做好了布置,所以才没有惊动他甚至没有惊动宫里的侍卫,直到现在才被察觉,那么问题来了,王妃和真珠公主为什么会带着小王子离开呢?明明小王子继承赞普之位都已经提上了日程,就在这时,突然有侍卫前来禀报道。
“大相,有侍女说知道王妃和小王子去了哪里!”
禄东赞听了不由心中一震,连忙道。
“快,让她进来。”
一个侍女视死如归一般的走进了议事殿。
“你知道小王子和王妃在哪里?快说,说出来本相重重有赏!”
禄东赞迫不及待道,侍女抬头看着禄东赞目光之中充满了憎恨,仿佛就像是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感受到了侍女的眼神,禄东赞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