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听了不由微微一怔,心里有些感慨皇后的勇气,迎着皇后恳求的目光,李二点头道。
“当然可以,他是你儿子,你想什么时候去见他都可以!”
“谢圣人恩准。”
长孙皇后轻声道,李二叹道。
“其实某也很想去看看他,只是,某怕看到他,某又会心碎!”
毕竟儿子要造父亲的反,对于皇帝的复杂心情她也能理解,父爱如山啊!长孙皇后紧紧的握着皇帝的手,轻声道。
“那臣妾就代圣人去看一看高明。”
李二点头道。
“也好!”
长孙皇后转身吩咐道。
“吩咐下去,准备一些太子喜欢的吃食,还有准备几身衣物。”
旁边的嬷嬷连忙应下,安排宫女前去准备。
“圣人想要将高明安置在哪里?”
长孙皇后问道,这个他倒是还没有想过,李二沉吟道。
“只要是在长安附近就可以,就皇后你来定吧!”
既然是圈禁起来,那自然是地方越大越好,景色越美越好,长孙皇后沉吟道。
“臣妾觉得还是问一下高明,看他喜欢哪里……”
说到最好长孙皇后又禁不住微微摇头,能喜欢哪里呢?再喜欢一个地方,一辈子不离开也会腻,李庸带着小牛出了城之后一路狂奔没多久就遇到了李丽质一行的车驾,长乐公主、豫章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李治待在同一辆马车里,一脸的慌急,好在公主的马车是特制的,不然还真有点挤,清晨醒来在知道母后连夜骑马赶回了长安,豫章公主她们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到了此刻,李丽质也不好再瞒着她们,不然她们还知道会有多担心呢!豫章公主她们这才知道,原来太子要谋反,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因为她们不知道长安城里到底怎样了,虽然对父皇有些十足的信心,但是她们心里还是难免担心。
“公主,是公爷来了!”
马车前面开路的护卫惊喜的叫道,心里正担忧着的李丽质听了就像心里终于找到了靠山一般,连忙撩起了帘子,迎面就看到了李庸正策马而来,她的一双眼睛顿时就湿润了,天知道她这两天心里是如何的煎熬,尤其是今天早晨知道母后连夜赶回了长安,她心里又是担忧又是自责,不只是李丽质有找到了靠山一般的感觉,豫章公主、李治他们都有,看到了李庸仿佛就有主心骨一般,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李庸顶着。
“郎君!母后昨夜连夜回了长安!”
李丽质说着眼圈都红了。
“姐夫,如今长安是什么情形?”
李治连忙问道。
李庸来到马车旁勒住了小红,宽慰道。
“你们就放心吧!圣人无恙,皇后娘娘也无恙,太子、侯君集、侯塞雷等人已经被下了大狱。”
李丽质、豫章公主、李治等人听了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心里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李丽质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太子哥哥真的有火枪和火炮吗?昨夜惊不惊险?”
李庸解释道。
“确实有火器,大约有七八百支火枪,还有两门火炮,不过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不算惊险,火枪阵直接就被击溃了,火炮炸了膛,侯君集带领的骑兵直接被谯国公击溃了,叛乱很快就被平定了。”
这过程倒确实很容易,不过一想到护卫宫禁的是李庸,他们也就释然了,也对,李庸可是火器的祖宗,太子在李庸面前玩火器那不是班门弄斧吗?叛乱平定了,那接下来呢?李治小脸紧张的问道。
“姐夫,那太子哥哥,会不会,会不会死啊?”
豫章公主轻叹道。
“谋反可是死罪,纵然父皇和母后宠爱太子,只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李丽质一脸担忧道。
“那母后该有多伤心难过,母后连夜赶回去一路奔波,又经此打击,也不知道母后如何了,我们应该尽快赶回去,有我们在旁边陪着,母后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李治听了连连点头道。
“对,让他们驾车再快点,我们快些赶回去陪着母后!”
马车已经飞驰的前所未有的快,这也多亏有水泥路,水泥路虽然平整,却也达不到后世的水平,所以当马车行的太快的时候,还是难免颠簸,豫章公主搂着兕子微微摇头道。
“已经够快了,再快下去会有危险,而且我怕兕子受不了颠簸!”
兕子天生体弱,此刻早已经小脸苍白,不过她还是摇头道。
“我没事的,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陪着母后吧!”
李庸宽慰道。
“你们不必太过担心,虽然我没见到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应该没事,太子只是被贬为庶民圈禁一生,并没有被赐死。”
李丽质、豫章公主几人听了都禁不住微微一愣,她们还以为太子必死无疑呢,毕竟谋反是罪无可恕的死罪,却没想到父皇只是将太子圈禁起来,即便是父皇不会处死太子,那满朝文武竟然也答应了?不过,这终究是好事,太子毕竟是她们的兄长,虽然他犯了谋反的大罪,但是毕竟有这么多年的亲情在,她们当然不想太子被赐死,但是她们又不好向父皇求情,毕竟太子是要造父皇的反,对父皇不利,如今连父皇都宽宥了太子,只是将太子圈禁起来,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的话,想必母后也不至于太过伤怀,她们也安心了不少,安心之后,她们又感到有些疑惑,谋反可是重罪,可以说是最不能饶恕的罪行,却没想到不但父皇宽恕了太子的死罪,就连群臣也没有异议,李丽质松了一口气,释然道。
“这一路上吓死我们了,我们以为,就算母后求得父皇饶恕太子,群臣也不会放过太子呢!”
豫章公主问道。
“朝堂上一定吵的很厉害吧?”
她觉得就算父皇想宽宥太子,群臣也不会轻易松口,所以朝堂上肯定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李庸微微耸了耸肩道。
“还行吧,圣人还是父子之情,不想赐死太子,一众大臣们倒是众口一词,为正国法,为警示后人,必须将太子赐死。”
李丽质疑惑道。
“那最后怎么又……”
豫章公主抿嘴道。
“一定是郡公从中斡旋了吧?”
李庸点了点头道。
“我就是提了个建议,审一审看看,如果太子还顾念父子之情发动只是想逼圣人退位,那就从轻处置,如果太子不顾念父子之情要弑君弑父,那自当处死。”
李丽质听了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
“郎君这个主意好,是啊!如果太子哥哥尚还顾念父子之情,那父皇也不忍将太子哥哥赐死,这么说,太子哥哥发动兵变只是想逼父皇退位?”
李庸微微颔首道。
“是的,圣人亲自去大牢里问了侯君集,侯君集是这么说的,所以,圣人决定择一处庄园将太子圈禁起来,一生都不得踏出半步。”
李丽质轻叹道。
“这样也好,对太子哥哥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豫章公主美目眨呀眨的看着李庸,好奇道。
“之前一直觉得你和太子哥哥有些不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为他解围。”
李庸解释道。
“谈不上不睦,只是我这人懒散,再加上太子幽居东宫,所以走动的少,反倒是让太子觉得我对他有意见一样,谋反大罪,确实该死,我为太子开脱倒也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皇后娘娘,扪心想想皇后娘娘最是无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为伤心,我是怕皇后娘娘伤心过度,身体受不住。”
李丽质听了心里十分的感动,这一路上她最担心的就是母后了,因为父皇和李庸早就发现了太子哥哥谋反的意图早就有了准备,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母后一定十分慌急十分伤心,而母后的身体本就不好,万一受不了打击病倒了可怎么办?大前年在九成宫,母后病危,若不是李庸献药,恐怕母后就……
“郡公,谢谢你!”
豫章公主恳切道,虽然她只是母后的养女,但是母后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她打从心底里不希望母后有事。
“姐夫,谢谢你,要不然母后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李治也同样一脸恳切,就连最小的晋阳公主也奶声奶气道。
“谢谢姐夫!”
李庸笑道。
“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长孙皇后走进了大牢,一众宫女们提着食盒还有衣物被褥跟在后面,哗啦哗啦,牢房的铁门被打开,李承乾转过头去才发现母后就正在牢房外面,李承乾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有些嗫嚅道。
“母后!”
长孙皇后走进了牢房,望着李承乾苍白的脸色,既感到心疼又恨他鬼迷心窍。
“乾儿!”
长孙皇后的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心绪,听着这一声“乾儿”李承乾差点没哭出声,在他小的时候母后就一直这么称呼他,自从他取了表字之后,母后就一直称呼他高明,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母后这么呼唤他了,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儿臣让母后失望了,母后何必来这污秽之地?母后也不必向父皇求情,儿臣犯了谋反大罪,儿臣自己一力承担,无非赴死而已,儿臣来世再在母后膝下行孝!”
事到如今,再说其他的也迟了,长孙皇后轻叹道。
“你父皇并不想杀你!”
李承乾听了不由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犯了谋逆的大罪,父皇竟然还想放过他,他在大牢里冷静了半天,心里本就有些难受,如今见到母后,听母后说父皇并不想杀他,他心里尤为难受,既然打定主意要谋反,他就想过会死,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儿臣不孝,大逆不道,死不足惜,即便父皇不想杀儿臣,想必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们也不会放过儿臣,所以,就请父皇不必为难了,儿臣愿以死谢罪!”
长孙皇后宽慰道。
“今天在早朝上,李庸挺身而出,已经说服了群臣。”
李承乾听了不由愣住了,他一直都深恨李庸,昨夜他的火枪阵被李庸击溃之后,他更是恨李庸入骨,觉得是李庸阻挡了他的大业,却没想到,竟然是李庸救了他的性命,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可真是人生最大的讽刺,长孙皇后让侍女们上前,将食盒里的吃食都打开摆了出来。
“乾儿,你一定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吧?这些都是最爱吃的,快吃点吧!”
长孙皇后劝慰道,自从入了大狱,李承乾确实粒米未进,一来这大牢里的馊饭他也吃不下,二来他自忖必死也根本没有心情吃,如今知道自己不会死,李承乾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李承乾大口的吃着,吃的十分香甜,长孙皇后在一旁看着却觉得有些心酸,虽然以前李承乾也爱吃,却也不会吃的这么香甜,看看这又脏又破的牢房,再看看李承乾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可以想象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李承乾吃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问道。
“母后,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儿臣?”
长孙皇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圈禁,一生不得踏出半步。”
圈禁一生?李承乾听了再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一脸惨然道。
“要圈禁儿臣一辈子,生不如死,那父皇还不如将儿臣赐死了之!”
长孙皇后听了泫然欲泣。
“乾儿,母后生你养你,难道就是要让你一死了之吗?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母后有多么伤心吗?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圈禁的地方由你来选,你喜欢哪里都可以,母后可以保证你能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你想要什么可以派人来告诉母后,母后都给你!”
李承乾不由在心里默默思索起来,被圈禁在长安,总比流放岭南要强,李承乾长叹道。
“儿臣也不舍得母后,就由母后来定夺啊!儿臣只希望能离母后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