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末丁忧去官很通行,非但父母三年之丧要丁忧,就是兄弟姊妹期功服之丧也要丁忧。
马谡长兄去世,他上书刘备要求辞官丁忧,是一个很合适的理由,何况刘备对马谡出任成都县令本来就不满。
刘备自然不会阻止,很快就有了批复,同意马谡丁忧,并用自己的心腹书佐李福,接任成都县令。
马谡虽然失去了成都县令的官位,但刘备赏赐的金钱和布匹可不少,是一个难得的殊荣。
因为更早知道长兄刘伯常病逝的消息,马良上书辞官丁忧的公文,只比马谡晚了一天,很快也到了刘备手里。
本来,刘备不想让马良辞官丁忧,想沿用上次的例子,让马谡替马良丁忧。
毕竟马良在荆州的政绩有目共睹,而且荆州现在正处于战时状态,更需要马良的政略才能,以稳定局势。
但马良的辞呈后面,还附上了关羽同意马良辞官丁忧的公文。
关羽作为荆州的最高长官,不但批准了马良的丁忧,而且已经让王甫接替马良的职位,潘濬接替王甫的工作。
等于是马良还没有正式离开,关羽已经剥夺了马良的职位,荆州已经没有马良的容身之地!
刘备感觉非常诧异,以前他得到的情报,马良在荆州的政绩斐然,与关羽也相处融,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刘备虽然心中存疑,但关羽既然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他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过几天肯定知道真相,刘备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直接同意了关羽的意见,让马良先去丁忧。
看这样子,就算刘备不同意马良丁忧,他在荆州可定是待不下去了。
刘备准备在成都给马良找一个位置,过上一段时间再让马良起复。
虽然刘备想雪藏马谡,他可不想冷落马良,这样有马家兄弟推向曹操或者孙权的风险。
因为马良要离开,本来总镇江陵防务的潘濬,只得接替马良打理荆州政务,而整个江陵的防务工作,又交回到了糜芳手中。
关羽在荆州混的风生水起,他在百姓中广施恩信,军民拥戴,俨然一方诸侯。
平日里,荆州的事情关羽都是一言而决,极少主动给刘备上书。
即便是刘备发出的政令,在荆州也未必能够行得通。
上次刘备给诸葛瑾发出归还荆南的公文,关羽断然拒绝,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替刘备保全荆州。
虽然事出有因,但关羽在荆州已经站稳了脚跟,自有他的底气。
所以,关羽趁机试探了一下刘备的底线,显示出他在荆州问题上的话语权。
虽然刘备默认了关羽的行为,但心中也产生了隔阂。
刘备让诸葛亮、法正、伊籍、刘巴、李严等人,共同制定的《蜀科》,在西川推行非常顺利,取得显效。
刘备下令在荆州也同样推行《蜀科》,却遭到了关羽的冷遇。
因为《蜀科》推行诸葛亮“以法治蜀”的主张,执法虽然严峻,但公正公平,百姓无怨。
那时候的官员,最大的权利和建立恩信的方式,就是审理案件,制造冤假错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而有“破家县令”之说。
如果有法可依,官员本人的权利和恩信,就得到了很大的限制。
关羽镇守荆州日久,把荆州看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正致力于在老百姓中推行自己的恩信。
《蜀科》的推行,明显与关羽在荆州“广施恩信”的行径相抵触,因而被束之高阁。
《蜀科》是诸葛亮的心血,他对在荆州的推行情况非常关心,听到《蜀科》并没有执行的回报以后,也不敢公然逼迫关羽,曾经给马良捎来口信,希望他在推行《蜀科》上多花一分心思。
诸葛亮的嘱托,马良自然不敢推托,就提出找几个县试点《蜀科》,但被关羽以时机不到为由,直接拒绝。
关羽和马良一直配合默契,马良致力于推行《蜀科》,触犯了关羽的权威,使得关羽与马良首次出现分歧,也给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了裂缝。
这次关羽围攻樊城的部署,是一场旷日时久的战争,而且战争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马良作为荆州的行政长官,要负责军队的后勤供应,自然担心长期的战争会拖垮荆州的经济,提出反对意见是人之常情。
马良的言语,并不冒犯之处,谁知道关羽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马良赶回去,让王甫顶替马良在军中的职位。
其实,关羽这样做,已经有了撤换马良的意图。
但马良是刘备亲自任命的亲信,关羽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私自撤职,只能慢慢剥夺他的权利,把他架空了事。
现在天随人愿,马良居然因为长兄病故提出丁忧,正中关羽下怀,自无不允之理。
关羽想要把整个荆州纳入掌握,已经成为他的执念,马良的存在,反而成了他的阻碍。
荆北,关羽正在攻取,荆南可以仿照吕蒙偷袭攻取,但上庸却是在刘封和孟达的手里,动武肯定是不行的,关羽全据荆州的设想,终究无法达成。
关羽在围攻樊城之时,一直担心来自宛城的威胁,因为兵力不足,只能在新野屯兵防守,如果再有上万兵力,则可以把宛城也围起来。
荆州本来有十五万兵力,加上收编的三万土匪,关羽的兵力,几乎赶上当年没有收取西川的刘备。
因为烽火台的设立,江东的威胁降到最低,关羽要想从荆州抽调一些兵力围攻宛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关羽却想乘机把上庸也纳入自己的掌控中,最好的方法,莫若掌控上庸的军队。
因此,关羽趁着马良上书丁忧的机会,向刘备上书,希望得到刘封和孟达的兵力上的支持。
刘备与关羽相交多年,对关羽的了解很深,知道他的抱负不小。
但因为刘备的实力不足,关羽所领兵力最多不过数千,实在有些屈才。
关羽镇守荆州以后,享受到了权利的好处,慢慢露出了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