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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心兰也挺好看的

    夜间,宫中有内侍传来口谕,着赵鼎一行明日上朝。

    赵鼎接过陆游奉的茶,“长风,明日上朝,便是你一鸣惊人之时,有为师在,你可尽展所长,无需保留。”

    白野坐在下首,“学生仅是白身,又无功名,先生莫不是取笑于我?”

    赵鼎笑了笑,“明日便不是啦!北望中原那,祈求诸事顺遂。”

    “先生会见到那一日的。”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入朝觐见。

    可以说,此次朝会就是为几人所开。

    白野跟在赵鼎身后入殿,行臣礼,呼万岁,有些梦幻。

    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赵九妹,蓄着短须,容貌不凡,久居上位的气势也颇为不俗。

    “卿于绍兴,设盐场,办农庄,不仅解了青盐之苦,又提高粮食产量,与国有大功!”

    赵鼎拱手谦虚,“回陛下,非是臣之功,这些均出自臣之弟子,白野之手。”

    赵构摆摆手,“自古名师出高徒,元镇莫要再谦虚,山阴县令何在?”

    “臣在。”

    “山阴往年夏收,亩产几何?”

    “回陛下,多为两石六七斗,若是气候适宜,最高可过三石。”吴县令如实答道。

    赵构再次问道,“今年那白家农庄,亩产几何?”

    “超过5石。”

    满朝哗然,开始窃窃私语,几位宰执虽然早已知晓,也还是会有不同程度的激动。

    “肃静!”内侍高唱一声。

    “那白家农庄是由何人在操持?”赵构继续问道。

    赵鼎回道,“陆家三郎,陆游。”

    “陆游上前说话。”

    此刻的陆游还傻愣愣的站着,满面涨红,白野踢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

    这小动作被高坐的赵构看的一清二楚,“呵呵,不曾想,经学陆家竟出了个农家子弟,年岁几何呀?”

    “十...十二。”

    “古之甘罗亦是十二岁拜相,你且将农场之事,细细说与诸公。”

    “是。”

    随后,陆游开始详细的讲述农场的运作,包括下地事农,甚至引得几位宰执纷纷侧目。

    而满朝文武则各有所思,更多了是赶紧记下,用于自家田地。

    白野将众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学吧,尽情的学,总有吐出来的时候...

    待陆游说完,赵构不禁称赞,“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陆游之才,可为一县父母矣。白野何在?”

    陆游就跟发了烧似的,行礼退后。

    “草民在。”

    赵构细细打量,身材高挑,容貌俊美,头顶一支玉簪衬着简单的白衫,格外出尘,不由点头暗赞。

    不得不说,宋代还是相当看脸的...

    “你想要何封赏?”

    这...白野有些懵了,这么小气的么?不过,还是要讨要的。

    白野拱手,“启禀陛下,时值8月,恳请陛下准予学生参加今年解试。”

    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赵构被勾起了兴致,“哦?看来,你倒是颇为自信啊,今日,朕出题,若你答的好,朕免你诸试,赐进士出身。”

    白野自信回道,“请陛下出题。”

    要是写,白野说不定还听天由命,可要是用说的,对不起,吹牛皮我可是专业的...

    赵构沉思片刻,“论北地方略。”

    满朝开始窃窃私语,这题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因为题目太大,可论的方向太多。

    几乎是涵盖了整个国家的经济、文化、军事和地理等诸多方面,想要真正答的出彩,并不容易。

    白野低头沉思,习惯性的一只手绞弄着鬓发,约莫一盏茶后,缓缓开口。

    “我在先生门下求学之时常有听闻,陛下继大统十年有余,年年征战,民力凋敝,国库空虚。

    每逢春荒来临,陛下都心如油煎。”说到这里,白野拱手一礼表示尊敬。

    赵构看了眼赵鼎,叹息一声,点点头示意继续。

    “国人皆与虏人有仇,家严,家慈亦是直接或间接亡于虏人,陛下更是与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殿内的氛围一时间格外的压抑。

    “陛下之苦,世人难知晓万一,可陛下为天下万民之主,忧国家之忧,痛国家之痛。

    靖康以来,战乱四起,山河破碎,陛下扶江山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

    十余年来,励精图治,整肃武备,使虏人多次挫锋败北。”

    张守看了看赵鼎,面带疑惑,元镇如此刚直之人,怎会教出如此阿谀弟子。

    殿内众臣也是面露不屑之色,唯独秦桧,如临大敌...

    赵构虽然面无表情,可这些话听起来是真的舒服。

    “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学生虽为白身,亦是我大宋子民,有利国之言而不进献陛下,便为不忠。

    若有所思而不审时度势,夸夸其谈乃误国,长风在先生跟前求学日浅,却感慨良多,略有心得,说于陛下,怕有空洞之嫌。

    如若不说,又恐辜负圣恩,左右为难,还是说与陛下,恳请陛下见谅。”

    赵构一摆手,“但说无妨!”

    白野拱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国为苦战,民为战苦,兵家云上善伐谋,其次伐交,是故目前我朝应以战议和!”

    轰,满朝激愤。

    “竖子!大胆!”

    “一派胡言!”

    白野无奈,这群人都是选择性耳聋么,就听不到议和前面的以战?

    “肃静!”

    赵构心头一动,他也不想打了,只是担心非难和讥评,“长风继续!”

    白野再次拱手,“以战议和,非是不战,而是暂时议和,权宜之计罢了,非是我朝不战,而是无力再战,靖康以来,诸公可领过足月的俸禄?”

    有的哑然,有的依旧愤愤不平,对于这种人,白野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脑子里长的都是些神马玩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陛下为我大宋殚精竭虑,而诸公呢?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这天下莫不是仅是陛下一人之天下,而非诸公?”

    满朝皆惊,正欲驳斥,赵构拍手叫好,“好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如今,正当稍止兵戈之事,与民休息,积蓄民力,待我粮仓满溢,方为北进之时。”

    秦桧意识到,不能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了,官家原就好武,若被激起热血,那自己的位置恐怕就呆不长了。

    “如若伪齐南下,又当如何?”

    这也正是赵构所担心的,随即又看向白野。

    白野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那人,站位及其靠前,想来是宰辅之一,个子比自己还高小半头,眉眼细长,多半,也就是秦桧了。

    “张,韩,岳几位太尉以及军中将领是吃素的不成?依托淮水,我朝5万可抵20万雄军,伪齐如何南下?

    我朝可令诸太尉沿淮水驻防,操演兵士,一来,可震慑伪齐,二,又可节省大量军资。待到朝廷国库充盈,便可挥师北上。不知可有山河图?”

    赵构正听的兴起,一挥手,立刻就有内侍捧着山河图过来,两名宦官拉着画轴展开。

    白野上前仔细辨认,随后一指,“此为淮水,伪齐多为贪生怕死之辈,而我朝上下,国仇家恨,民心可用,首先便可一举夺回黄河以南之地。”

    张守这时问道,“既然我朝兵精粮足,为何不一举夺回中原,而仅是黄河以南?”

    “伪齐再北乃是虏人,中原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即便我朝收复中原,虏人仅需派遣少股骑兵纵横劫掠,我朝便苦不堪言,空耗国力。”

    张守点点头,示意继续。

    “收复黄河以南之后,我朝便拥有马场,届时便可组建大规模骑军,我曾听闻,岳太尉的背嵬军丝毫不亚于虏人之铁浮屠。

    依托黄河天险,向北步步蚕食,直至收回燕云之地,届时,我大宋将无任何后顾之忧。”

    不忿的依旧不忿,不过,有的人却开始默默推演。

    秦桧不死心,“你怎敢确定虏人不会提前南下。”

    白野再次投过去一个白痴的眼神,“知晓又如何?相较靖康之时,我朝兵势并不弱于虏人,只是鲜有骑军,既然虏人过不了淮水,有何惧之?此乃阳谋。”

    秦桧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这小子是什么眼神,“若虏人以太上皇梓宫以及皇室宗亲相要挟又当如何?”

    这也是赵构所担心的,赵宋以忠孝立国,若虏人以此相挟,无疑占据大义。

    “那更说明虏人开始惧怕,用小人鬼祟伎俩,虏人胆寒则主动权在我朝,更无须担忧,虏廷只会善待皇亲,不敢有所怠慢。

    若敢狗急跳墙,则是自取灭亡之道。”

    赵构砸吧下嘴,越想越有道理,与其屈颜乞和,不如战和,一时间豁然开朗。

    什么三年灭伪齐也已经无足轻重,还显得格外小家子气,朕要的,是燕云,是整个虏廷。

    而白野要的,正是这种,老子有钱,腰杆子就硬的感觉,我要,你就得给,不给就打你...

    这其实也是一种自信,靖康之耻以来,宋廷确实被金人打的有些找不着北,明明自己已经成长起来,依旧畏之如虎。

    而这种情况,其实只需要一两场胜利就会发现,金人也不过如此。

    论智商,在场肯定有比自己聪明的,但是,论战略全局长远,白野自信冠绝天下。

    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赵构的自信,赵构最担心的就是山河国破,自己的皇帝当不成,打与不打其实是次要的。

    好比赵构就是企业老板,有资产,所以他不敢拿全部身家去赌,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外掏。

    而那些主和派,就是企业老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至于那些主战之辈,则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用老板的钱去赌自己的名利,自然不会心疼。

    大殿开始窃窃私语,张守,陈与义凑在赵鼎身边不知议论什么。

    陆游看向白野,简直惊为天人,怪不得婉儿倾心于他,可兄长似乎属意师姐,只将自己和婉儿视作弟弟妹妹。

    哎,不过心兰似乎也挺好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