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请王前辈帮个忙?”郝胖试探问道。
“别,别。”我下意识拒绝了郝胖的提议,又想起昨夜王昭与我们的接触,轻叹一声:“我想王前辈正躲在暗处看咱俩出丑呢。”
郝胖微微一怔,面色疑惑。
“昨夜你不是说过,我们会上玄机峰。我觉得王前辈昨夜突然来访并非偶遇,咱俩在玄极宗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察,也许是通过这块银牌,也许是某个无聊的前辈,我倾向于后者。”后半句我是说给王昭听的。
我刚解释完,便见狄蓉转身面北下拜,“是,三长老。”
我朝郝胖挑了挑眉,示意自己的神机妙算,郝胖暗自点头。
“二位道友请随我登山,三长老有请。”狄蓉起身向我俩发出邀请。
“狄道友,请问三长老是不是王昭王前辈?”
“这么说,三长老昨夜见过二位道友?”狄蓉反问道。
“嗯,昨夜王前辈对我俩颇有点拨。”我应了一声,拱手一礼,“劳烦狄道友带路。”
狄蓉挥手递出两枚玉符,嘱咐我俩系在腰间,下山时需要归还南符殿。随后我们出了南符殿,御风上山,一路畅通无阻,并未感受到阵法阻隔。
降落在距离峰顶五百丈的一座四方的硕大平台,好似一整块巨石切割而成。时有修士降落升起,各有其事,几无交谈,看似人来人往,却让人觉得暮气沉沉。
巨石平台后是一片宫殿群,金顶浮光,雕梁画栋,青藤环绕,古树参天。
“郝道友,贺道友,请随我来。”狄蓉招呼我俩跟上。
“狄道友,玄机峰很忙吗?”
“是啊,北梁地大物博,事务繁忙。”
“这难道不是朝廷的事吗?”我不解。
“贺道友,北梁太大了,凡人哪里管得过来。”狄蓉轻笑一声。
狄蓉说得很对,我在五国待得太久,吴四部史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一直认为仙凡有别,修士应以修行为主,治理国家是凡人的事,哪里见过这般繁忙的宗门。
狄蓉向我们讲述了玄机峰的三个忌讳,四十二堂在此皆有一宫,挂有金匾,我们不能随意进入,也不能私自向山顶攀登,最重要是不能外放神念。
边走边聊,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座大殿前,金匾题名“玄机宫”。
狄蓉说道:“郝道友,贺道友,三长老在殿内等候,二位请自便。”
“谢过狄道友。”我们与狄蓉致谢告别。
待狄蓉离去,黄小白脑袋探出兜包,四下张望着,为了避免麻烦,郝胖将它收进了灵兽袋。
“上楼顶来。”王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和郝胖对视了一眼,向着殿门走去,一只脚刚踏过玄机宫的门槛,耳边又传来一句,“不用麻烦,飞上来。”
既然王昭发话了,郝胖依言托着我御风飞上宫殿的屋顶,原来屋顶后有一个露台,露台上有两人正在对饮,其中一人黑袍加身,胡子邋遢,正是王昭。另一人中年样貌,青衫长袍,剑眉星目,显露威严之气,头别玉簪,又添儒雅之风。
两位前辈也看向我们,我和郝胖赶忙跃下屋顶,站在桌边,向两位前辈行礼。
“晚辈贺小凡,见过两位前辈。”
“晚辈郝胖,见过两位前辈。”
王昭“嗯”一声,自顾饮尽杯中酒,放下瓷杯说道:“倒酒!”
郝胖会意,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臂,朝我使了个眼色,而我却不为所动,郝胖只好三两步走上前,捧起酒坛,陪笑道:“王前辈,这灵酒闻着与真言酒不一样啊。”
“郝胖子,你也尝尝。”王昭右手敲向桌面,桌面便多了一只瓷杯。
“晚辈给您斟满。”郝胖哈着腰给王昭斟满一杯。
郝胖不知昨夜详情,我不怪他。而且王昭对郝胖确实挺友好的,对我就不咋样了,这才过了一夜,我腆不下脸。
“不知晚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好替小白谢谢前辈。”郝胖站在桌边端着酒坛候着。
“郝平是你什么人?”王昭问道。
“是晚辈的太爷。”郝胖恭敬答道。
“你是嫡长孙?”
“不是,我还有一个堂哥。”
“你可愿入玄极宗?”
郝胖怔住了,缓了一会儿,将酒坛轻轻放下,躬身行礼,“前辈恕罪,晚辈做不了主。”
“你只管说愿不愿意。”王昭再次问道。
“这……前辈见谅。”郝胖不敢起身。
“无妨,我不会强人所难,倒酒。”王昭举杯与另一位前辈对饮一杯。
郝胖给二人斟满,待在一旁伺候着。
“贺小凡,见着正主了,不说句话?”王昭侧过身面对着我。
郝胖也反应过来,对坐之人正是玄极宗掌门岳正宗,再次放下酒坛,与我一起行礼,“见过岳掌门。”
“王昭昨夜行事是我的意思,贺小友莫要见怪。一百多年前,慕容雪与我有言在先,雾小友来到玄极宗,我们不能与他为难,但她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按照约定,慕容雪会在你元婴之后放你下山,只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确实是我心急了。贺小友神通不凡,居然令王昭铩羽而归,我已经取笑过他了,希望昨夜的不愉快贺小友不要放在心上。”岳掌门说完,嘴角浮现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静静看着我。
听完这番话,我的内心震撼无比,岳掌门坦言一百多年前慕容雪卖我的事,甚至亲自扛事拍马屁说软话。按他的意思,当初他和慕容雪谈过条件,昨晚我是替雾老哥挡的灾。慕容雪怕不是要坑死我吧,如果昨晚心神被破会是什么下场!
“晚辈有两件事想不明白,请教王前辈,若是昨晚心神被破,我会是什么下场。”
“郝胖子,倒酒。”王昭再次敲击桌面,第四只瓷杯应声浮现。
待酒斟满,王昭翻转手掌对我作了个请的手势,其中一只瓷杯缓缓飘到我身前,另一只飘到郝胖身前。
“昨晚着实脸面无光,欠你们一杯。”王昭举杯一饮而尽。
“谢前辈!”郝胖知趣,连忙一口闷了,放下酒杯又给王昭斟满酒。
我握住酒杯未饮,与王昭对视着,郝胖站在一旁疯狂给我使眼色。
王昭露出玩味的笑容,“入主心神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有时间限制,成功的话,你会听话,仅此而已。”
轻飘飘的“听话”二字,令我心有余悸,情不自禁饮下手中灵酒压了压惊。
“好!贺小友,这事咱就当过去了。”王昭顺势说道。
呆呆看着手中的空瓷杯,又看了看王昭,我也糊涂了,不知自己饮下此杯是不是又中了王昭的手段。昨夜的事搅和成这样子,我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自我安慰着,王昭也算是陪酒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