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漓跟着清秀出了门，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街上一幕，本来尚有几分得意的嘴角还是僵住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苏凛凛居然是跟街角的小叫花子打起来了。
王府还不至于落魄到饭都吃不起，要跟一个小叫花子抢食吧？
再说那个小叫花子，苏月漓见过他几次，跟苏凛凛年纪相仿，也就十来岁，经常在附近几条街乞讨，苏月漓还让清秀给过他几次银两。
按理说，他应该认得清秀。
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懂规矩也该拎得清哪些人该惹，哪些人惹不起！除非……是苏凛凛先动的手！
想到这个可能，苏月漓不急着上前，反而问道：“两人谁打赢了？”
清秀：“嗯？”
因为就在王府前街，原是清兰清秀带着出门的，结果一会儿子不见，苏凛凛就跟小叫花子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身形差不多，都瘦得跟猴儿似的，但小叫花子的战斗力明显要强过苏凛凛。
是以发现两人打起来，清兰清秀姐妹第一时间跑上去帮忙。
把二人拉开后，清秀更是直奔王府，喊了几个小厮帮忙。
现在王府的下人对这位新王妃的态度可是大转变，她的弟弟那更是当成了小主子看待，听闻被一个小乞丐欺负，那还了得？
要不是清兰阻止，几个小厮定要冲上去把小乞丐暴揍一顿。
此时虽然没有动手，但几个人也已经把对方逼至了墙角，吓唬威胁总是少不了的。
清秀听她这么问，先是诧异了一下，方才说道：“王妃不应该先看看小公子受伤没？那小叫花子凶着呢！”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也知道答案了。”
清秀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苏月漓却没打算再听，走过去道：“都回去，我来处理。”
下人们大致都摸清了她性子，没人再多说什么，应声后回了王府。
回也没有完全回，一个个缩在门口，想看看这小乞丐会是个什么下场。
小乞丐跟苏凛凛打架的时候没怂，被几名小厮围着的时候也不露怯，可他凶悍眼神对上苏月漓含笑目光，却是一下子缩了胆。
他下意识往后退，后背贴墙那一刻，颤着声道：“我、我知道你是王妃，可是他、他骂我不干净，而且还骂了不止一遍，我、我才忍不住揍他的！”
“骂你不干净？”苏月漓上下打量他一番，噗嗤笑了，“那你自己说，你干净吗？”
小乞丐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脏旧的穿着，耳根一红道：“我是不干净，但他也不能那样骂我，我都不理他了，他还追着我骂。”
苏月漓只觉好笑，转过身招呼苏凛凛过来，问：“你怎么还追着人家骂？干不干净与你何干？”
苏凛凛嘟着嘴，理不直气挺壮道：“我才没有骂他不干净，我骂他脏东西！”
“你看，他还骂！”小乞丐可算又得了理，指着苏凛凛向苏月漓告状。
苏凛凛不服气道：“再说了，我也不是骂你，你身上确实有个脏东……咦？怎么又没有了？难道是被我骂跑了？”
别的小孩子不知道，苏凛凛是不会撒谎的，听他这么说，苏月漓已然明白怎么回事。
方才出门第一眼，她就看着小乞丐眉心有一点黑气，目前不严重，不至于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她并没有想到苏凛凛也看见了。
之前苏凛凛能看到君凤昀身体里的异样，以及藏匿在太子袍角的黑煞，她就觉得奇怪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从小就有这个天赋，还是说病了之后开的眼。
不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确定，苏凛凛真的能看见脏东西。
“跟姐姐说，你都看见什么了？”苏月漓将他拉到一旁，柔声问道。
苏凛凛察言观色，看她不生气，这才说道：“刚才有个脏东西就在他肩膀上，我骂他他还凶我，然后我就骂得更凶了，结果他就打我了！”
说到后边这个“他”，苏凛凛怕她不明白，特意指了指那个小乞丐。
“不过现在那个脏东西不见了，姐姐，凛儿没有骗你，凛儿真的看见了。”
“乖，姐姐信你！”苏月漓一句姐姐信你，给了苏凛凛莫大的底气，小家伙胸都挺起来了。
苏月漓习惯性地揉了揉他脑袋，复又走到小乞丐跟前，问他：“你这两日都去过什么地方？”
小乞丐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心里一边犯嘀咕一边回道：“就在附近几条街上……”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几分惊恐。
苏月漓笑问：“想起什么了？”
小乞丐眼神闪躲了一下，挣扎片刻后还是说道：“就、刚刚从京都府尹大人那边过来，他们府上这会儿可热闹了，听说是俞大人和他夫人大打出手，扔了好多东西出来，我本来想去看看能不能捡点儿便宜……”
他说到这里不吭声了。
苏月漓追问道：“然后呢？”
小乞丐在她眼神威慑下，只得耷拉着脑袋如实回道：“我看前院儿围的人太多，不好下手，就去了后巷，然后在他们府后巷捡了个罐子，看着挺好，打算卖几两银子，结果发现那个罐子里还有东西，我开了半天没打开，就先把它藏起来了。”
“会不会是那罐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小乞丐很是机灵，脑瓜儿转得也快，自己越说越觉得情况不对，索性主动提道：“要不，我还是带王妃过去看看吧。”
“又是俞大人啊！可惜他们家的事我不想管了。”既然是俞府的东西，那必然是素水道长和俞赵氏的手笔，她可懒得管。
“你走吧，今天的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苏月漓这样一说，小乞丐反而慌了，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口中疾呼：“求王妃救我，我以后再不欺负小公子了，只要王妃救我贱命，我保证以后在这几条街上谁要是敢找小公子麻烦，我定与他拼命！”
“死倒不至于，你命不该绝，那东西应该已经被凛儿骂跑了，你回去把那罐子放回原位，以后就还在这几条街上便不会有事。”
小乞丐似乎认定了她，一狠心，冲地上磕了几个实实在在的响头，眼泪鼻涕横流道：“不，小人还是害怕，求王妃救我贱命，求王妃救我贱命……”
苏月漓还没说话，苏凛凛反而于心不忍地扯了扯她衣袖，说道：“姐姐，要不让他跟着凛儿吧，你别看他瘦小，他力气可大了，打的凛儿现在胸口还疼！”
“他打你你还要收留他？”苏月漓问。
苏凛凛皱了皱眉，“原也是我没说清楚，何况他也知道错了，凛儿……”
小家伙欲言又止，看看她，又看看那小乞丐，说道：“凛儿从小就没有朋友，有句话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嘛，凛儿也想交个朋友！”
小家伙这两天成长飞速，看来用不了几日他就能彻底恢复。
这小乞丐本性不坏，面相看也是个有小福报的人，就算今日不收他，日后也会出人头地。
罢了，苏凛凛秉性单纯，有小乞丐跟着，倒也没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