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漓的马车在国师府门口停下的时候,姬天命也正好从后门回了府。
说不上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得防着点儿。
也不必清兰上去敲门,苏月漓还没下马车,府里已经有人出来迎了。
“小人恭迎王妃大驾光临,国师已在府里备好茶恭候多时。”
说话的是国师府的管家,一把年纪了,看着跟姬天命一样的狡猾。
“国师不愧是国师,‘算’得可真准!”苏月漓下了马车,刻意看了这管家一眼,才进了府。
上次只在门口停了片刻,这国师府倒是比她想象得低调。
管家引着她一路去往后院花厅。
花厅布置得精致别雅,很符合姬天命闷骚的气质。
头一次上门拜访,苏月漓觉得出于礼貌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但是好听的话她又不想说,于是开口道:“看不出来,国师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布置的房子挺像那么回事儿。”
听她这话,花厅里除了姬天命本人,所有人倒抽口凉气。
这个女人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带了九条命来的?
姬天命不怒发笑,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笑不代表着没有生气。
“王妃谬赞了,姬某虽眼光好,却没有王爷那样的福气,能娶到王妃这般妙人儿。”
正常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反话,只是到了苏月漓这里,硬生生让它变了个味道,“说的是呢,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王爷,能嫁给王爷也是我的福气呢!”
姬天命挥手支走了身边无关紧要的人,适才请她坐下,态度无比诚恳道:“王妃是否对姬某有什么误会?不妨直言。”
“实话说,姬某很是欣赏王妃的性格,若早知王妃这样有趣,怎么也要替自己争取一下。”
苏月漓挑眉看他,眼角眉梢带着鄙夷道:“怎么着?国师还打算撬王爷墙角不成?你这样做可不地道啊,再说了,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知她故意,姬天命顺势接茬儿道:“王妃没有尝试过,又怎知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我呸!”苏月漓毫不客气地啐了他一口,往后撤了撤身,和他拉开些距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欺负我相公不算,如今还要来欺负我,国师啊国师,你这是专挑软柿子捏呀。”
姬天命故作震惊,无辜道:“王妃何出此言?这罪过扣得可有些大呀!”
“哼,好好一个大活人,你非让他躺棺材里跟我拜堂,不是欺负又是什么?”
“不光如此,你还欺负我家丫鬟。”苏月漓也不想和他拐弯抹角,干脆道:“你可别告诉我,我给你的那个‘方子’是刚刚好不小心在我家丫鬟面前弄丢,又刚刚好被她捡到的?”
“方子?”姬天命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佯装在自己身上摸索两下,方才说道:“王妃不说,我倒是没发现那方子丢了,莫非是被你家丫鬟捡去了?”
苏月漓睨着他,哼笑道:“国师这大尾巴狼装得还挺像!”
“……”姬天命活这么多年,还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屡次三番当面骂他的人,可也不知为何,对方越骂,他反而越是兴奋。
“你可是不知道,那方子只对国师一人有用,若是叫旁人捡去,可是会要了命的,我家丫鬟险些被你害死。”苏月漓真假掺半地继续胡诌。
“还有,那可是我娘留给我保命的物件儿,我顾全大义将它给了国师,你竟这样不珍惜,真是让人寒心,改明儿我可得去皇上那里好好说道说道。”
她说了这么多,姬天命只是明知故问道:“王妃可真是冤枉姬某了!不过,不知道那方子被哪个丫鬟捡了去,她又怎么了?还请王妃如实相告,姬某好寻她自证清白。”
“国师的清白早被狗吃了,你还是想着怎么弥补吧!”
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姬天命顺着她的话道:“也罢,王妃想让姬某如何弥补?”
苏月漓沉默半响,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要从国师府上选三样宝贝。”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也罢,为了确定金元宝是否在她手上,三样就三样,只要她有本事拿得走,送她又何妨?
“王妃给姬某扣了这么多罪状,还要告到皇上那里,姬某哪敢惹啊!”他哑然失笑道:“姬某这个国师也就在别人面前才是国师,到了王妃这里,便是混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他说着,忽然倾身上前,凑近苏月漓几分,压低声道:“不过姬某也有个问题,希望王妃能够帮忙解答一下。”
苏月漓瞥他一眼,道:“你问便问,凑这么近干嘛?我又不是听不见。”
姬天命嘴上占不了便宜,索性也不跟她硬杠,直起身道:“比起皇宫,我这里的宝贝可算不得什么,王妃想不想要更多?比如宫里的那些?”
苏月漓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这回轮到她装傻了,“宫里的我也能选?你确定能给我弄来?”
“不是我给你,是皇上给你。”
“皇上为什么要给我?难道皇上也觉得这一年来忽略了王爷,所以要补偿我这个儿媳?”
“王妃是聪明人,不应该不懂。”
“承蒙看得起,我只是有些小聪明,比不得国师的大智!”
姬天命有些头疼了,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气人。
说她爽快吧,她关键时候装傻;说她傻,她又把人看得透透的,把什么话都往敞开了说,每一个字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点儿上,让人想不顺着她走都不行。
但你反过来想引导她,她又显得那么的清澈愚蠢。
“既然如此,那这个问题先不谈了,等王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姬某探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挑选宝贝?”
“现在!”
“好,跟国师说了这么久的话,就这两个字最中听!”
“……”不想说了,金元宝最好是在她手里,倘若不在……
看她起身,姬天命的目光终是忍不住沉了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