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姑娘，在下恭候多时了。”
那中年男子迎上行礼，面带微笑，一脸的和气生财。
褚青鸾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将那几个包袱取出来丢到大案上，指着包袱一一讲解。
“这一袋是金首饰，这一袋是银器，这一袋是玉器，这一袋……”
那男子唤进来几个掌眼一起估价算账，登记入册，忙活半晌，终于给这一批金银珠宝定了价格，现银八万两。
褚青鸾撇撇嘴，似乎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多说，点头答应。
那男子见生意谈成，使了个眼色，几个下人当即出门，不多时便带着几人一起搬着数只大铁箱返回厅内。
“褚姑娘，这是八万现银，您清点一下吧？”男子恭敬地说道。
褚青鸾随意点头，也不清点数额，将这些银两都收入须弥戒指，留下一个个空箱。
明霄汉见两人熟络至极，都没有太多客套，心下好奇，张口问道：“这位老兄，你可认识褚姑娘是谁？”
那男子一怔，似乎没想到明霄汉有此一问，答道：“少侠可是问我知不知褚姑娘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一直都知道。”
明霄汉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又敢帮褚姑娘收货销赃？不怕东窗事发，遭受连累吗？”
男子淡然一笑，说道：“我本商人，逐利是本行，褚姑娘这些宝物价值不菲，我通过自己的关系售给那些有需求的买家，能赚得盆满钵满，而褚姑娘有她自己的目的，也不在乎我出价偏低，我们各取所需，风险与机遇并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明霄汉拱手作揖，赞道：“兄台所言甚是，当真人间清醒。在下明霄汉，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男子回礼道：“在下姓蒋，草字中直，是这中直典当的老板，明少侠日后若有需要典当的金银器具，法器灵宝，可尽管来此找我，必给您一个合适的价钱。”
“好说好说，呃……老板，你可有个叫中正的兄弟？”明霄汉听了老板名字，立时想到了前世华夏的运输大队长，魔都滩股神，微漕大师常凯申。
蒋中直不明其意，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在下家中单传，并无兄弟。”
玩梗不成，明霄汉尴尬挠头，蒋中直也不多问，恭敬地将两人送出典当行。
明霄汉见销赃顺利，看向一旁的褚青鸾，问道：“钱也到手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自然是去散财了。”褚青鸾摩拳擦掌。
“白天怎么散财？”明霄汉只有黑天送钱的经验，白天还不知怎么个散财法。
褚青鸾经验丰富，当即回答：“笨蛋啊你，我们就去穷人多的地方，看谁过的不好就送他几锭银子就是了。”
明霄汉恍然大悟：“啊，真不愧是你，我跟你一起去，要有人心怀不轨想抢你钱，我就帮你打他。”
褚青鸾见明霄汉忠心耿耿，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觉得很是有趣，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走吧，我们先去南城。”褚青鸾心情愉快，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明霄汉快步跟上。
东城商业繁荣，西城贫穷破落，北城多有各类官府机构，而南城多是民居，有几家青楼妓院，偶有大户院落，但大多都是寻常百姓。
褚青鸾很有经验，哪里穷人扎堆，谁家有老弱妇孺都一清二楚，穷苦人家每户都能有个几锭大银，得钱之人无不泪流满面，跪地拜谢仙子仙师。
“你经常来这里发钱？”
褚青鸾走在前面，也不回头：“是啊，我散在锦官城的钱是最多的，这些地方我常来。”
“那你至今已发过多少钱？没有记过数目吗？”
褚青鸾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语气不太肯定：“大概……有个五六百万两了吧。”
“大概？”明霄汉又问。
“哎呀我哪记得住嘛，烦死了。”
似乎因为这种事无关紧要，褚青鸾并不想多费心思，颇有些不耐烦。
明霄汉也不再问，跟在褚青鸾身后眼见她挨家挨户的将银两丢到屋内，再接受百姓的感恩戴德，自己也跟着增长功德。
“我觉得这样不行！”
明霄汉冷不丁冒出句话，褚青鸾十分奇怪，回过头来看向他。
“你劫富的时候倒是蒙了面，可是白天散财为什么不易容一下？如果有百姓向官差告密，你岂不糟糕？”明霄汉指出其中的漏洞。
褚青鸾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呆愣在原地，语气不确定的说：“不会吧……穷苦百姓得了钱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告发我？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有什么名头告发？”
“你说的也对，我只是觉得这算是个隐患，你想一想，你一个年轻姑娘，也没听说是哪户的富家千金，怎么就天天散财，哪来的财？而你每次作案之后，各处城门关卡都有通缉告示，要是有心术不正的百姓见过你散财，再往这其中联想，岂不危险至极？”
明霄汉娓娓道来，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褚青鸾听了闷头不语，心里也认定明霄汉所说为真。
明霄汉见她默认自己的话，叹了口气，伸手祭出符箓，乃是5000功德一张的千面符，符箓燃尽，二人的样貌衣着也随之变化，变成两个平平无奇的男子。
褚青鸾见了明霄汉这一手符箓神通大为惊诧，刚想出言询问，突然余光瞅见街角拐来一队官差，带队的是三位身穿白衣的修士内院执事，手持长剑，面有愠色。
“他们果真找来了，别怕，他们认不出我们，走过去便是。”明霄汉传音道，褚青鸾微微点头。
带队修士经过二人身边，随意打量了一眼，看这二人平平无奇，样貌衣着均不符合描述，毫不理会，继续挨家挨户询问查访。
这队官差手脚利索，片刻便将半条街的百姓都赶出家门，站在路边，每个都垂头丧气，甚至低头垂泪。
明霄汉和褚青鸾见到这等状况，索性也不走了，看看这群官差又闹什么幺蛾子。
那三个领头修士走出一位，轻蔑地打量了一圈周遭百姓，冷哼一声，说：“近来，江洋大盗褚青鸾连续作案，偷盗财物，引得人心惶惶，我们内院接到线报，称褚青鸾将所盗赃物分发给了南城百姓！现责令尔等即刻交还！否则按从犯处置！”
周围百姓大惊失色，有几个胆小些的直接跪地痛哭，乞求仙师高抬贵手，一时之间哀嚎四起。
“不交？给我打！”一个官差领头做个眼色，示意属下动手。
官差拉出一户人家，踢倒在地，取出一根长棍便打，还特意留手打的噼啪作响，直打的那一家人奄奄一息。
杀鸡儆猴之下，周围百姓逐渐息了哭声，终于各自捧出几锭银两，正是方才褚青鸾所赠。
官差抬出铁箱，将银两一股脑丢入，一边收银一边喝骂，百姓怒不敢言，只得点头称是。
“欺人太甚！”褚青鸾怒火中烧，拔出短剑便要冲上去动手杀人。
“且慢动手！”明霄汉伸手将褚青鸾拉住，登时便制住了她，褚青鸾努力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褚青鸾挣扎一阵，逐渐冷静下来，看向明霄汉，眼中仍有余怒未消，说：“你拉我干什么，这些人不该杀吗？”
明霄汉松开手，看着远处打人抢钱的官差，说道：“该杀，但现在不能动手，现在动手了你可想过后果？”
褚青鸾双手抄在胸前，气鼓鼓的扭头到一边，明显是没想过。
明霄汉拍拍她的头，说：“擒贼先擒王，这些直接搜刮穷苦百姓的不过是些小虾米，不值一提，但他们背后都是有靠山的，把靠山扳倒，他们还敢作恶吗？”
褚青鸾把他的手打到一边，说道：“那你想怎么办？就这样看着？”
“别急，我有一计，咱们先回去，听我慢慢道来……”
“好吧，对了你干嘛摸我头！”
“我那是拍，不是摸。”
“就是摸！”
……
终于安抚好褚青鸾这小丫头的情绪，两人回到客栈，撤去伪装，发现万花开已经回来，在堂中饮茶休息，换了一身白衣，腰系黑带，背负长剑。
万花开见二人回来，面露喜色，迎上前来，说道：“明兄，今天去散财了？”
明霄汉颔首，看了看万花开身上的新衣，笑道：“看情况，你顺利选进内院了？”
万花开点点头，说：“还以为修士内院多了不起，结果根本没有几个厉害的修士，收人也没太多要求，是个练气期，履历干净就可以。”
九州修士相较于普通人并不算多，即使是大黎国都也没有多少高阶修士，内院招收新成员自然也没什么挑的，能引气入体踏入仙路也就达到要求了。
三人随便对付了一顿饭，回到房中继续商议。
“开哥顺利进入内院，修为方面就得更努力些了，修为越高，职位越高，我们以后办事越容易。”
“喂，你之前说有计划，什么计划，能说了吧？”褚青鸾扬了扬下巴，朝着明霄汉说道。
明霄汉眼睛一瞪，说：“首先，我不叫喂，我叫楚雨……啊不是，我是说计划当然是有的。”
“那你说啊。”
明霄汉右手握拳在嘴前咳嗽一声，一副领导开会的派头，不紧不慢的说：“首先，我们要弄明白大黎有多少高阶修士，他们皇朝老祖具体是什么境界，这点主要着落在开哥身上，务必调查清楚。”
万花开疑问道：“多高算高阶呢？”
“金丹期以上的算高阶。”
万花开手扶下巴，微微点头。
“其次，大黎究竟有多少民间修士势力，朝廷有几个修士机构，具体实力怎样，事无巨细，也要调查清楚，朝廷的官方机构拜托开哥也费费心，至于民间组织……小青你了解多少？”
褚青鸾微微仰头，大眼睛眨了几下，说道：“国都里的民间修士组织有五个，分别是神符阁，无影堂，长生堂，龙帮，和我们之前去的中直典当。”
明霄汉有些诧异：“那当铺也是个修士势力？之前去怎么看不出来？”
褚青鸾瞟了他一眼，说：“你以为修士烂大街吗？平常生意轮不到修士出面，你要是当个灵宝之类的应该就能见到了。”
明霄汉点头，问：“那其他几个组织都是什么情况？”
“神符阁是一群符法道人，好像是某些道家门派的弃徒，平常也就制符卖钱，其他的一概不管。”
“他们都卖什么符？”明霄汉觉得这个组织也许可以适当交流。
“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但多数有些小的增益效果，比如跑的更快些，力气更大些，主要是做达官显贵的生意，我也没太了解过。”
“无影堂呢？”
“我只听说过这个组织，并没有见过他们堂口位置，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但是有传闻说他们其实是十八派中无形宗的分部。”
“继续。”
“长生堂是个大势力，遍布蜀州各个大小皇朝，主要是行医炼丹，对外出售，就连一些大宗门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呢。”
“嗯，那龙帮呢。”
“他们就是群强凶霸道的无赖，仗着有点修为到处绑架勒索，偏偏抓不到他们，特别可恶。”
“嗯？这是为什么？”
褚青鸾想到这龙帮似乎非常气愤，小脸又鼓成了包子状，说道：“我到富户家里偷……取宝的时候撞见过他们绑架别人家的少爷小姐，也就是我修为太差，打不过他们人多，不然早把他们铲除了。”
你这偷盗的瞧不起绑架的，属实是五十步笑百步。明霄汉暗暗想到。
“你好歹练气五层，也是一方小高手了，也敌不过他们？”
“这些民间组织都有一个至少金丹期的高阶修士领头，不然发展不起来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嘛。”褚青鸾嘟起小嘴，很是不服。
听完了民间组织的情况，明霄汉心中开始盘算。
没想到小青这两年半也不是白练习的，国都势力了解的不少，首先长生堂不考虑，势力太大，不是现在的我能接触的，就算拿出一些丹药也很难引起重视，横跨整个蜀州的组织不会在乎这点丹药。
其次无影堂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暂不考虑。
中直典当就是个当铺，平时发发横财，有必要可以与他们做灵宝交易，换取信任谋求合作。
神符阁也可以考虑，本地小组织没多少好东西，如果送他们一个商城里的高级符箓，多半能打下关系基础。
至于龙帮……想办法找到他们，直接打掉，取而代之，如果不行就干脆灭掉。
想清楚了计划，明霄汉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褚青鸾和万花开看着他从皱眉深思到镇定自若，一定是想好了什么计划，顿时满脸的好奇。
“喂，你想到什么了？”褚青鸾终于张口问道。
“找到龙帮首领，干掉他，夺取权力，接管龙帮。”明霄汉十分淡然的说道，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困难。
小青和开哥两人嘴巴大张，目瞪口呆，显然明霄汉的话给他俩造成了极大震惊。
“明兄，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