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蒙想了一下道:“曲二公子应不知我们提前合谋的事,否则,他不会轻易饶了我,至于我没去报官的原由,我们实话说就好了,隔壁王大哥还有医馆冯大夫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又不是故意不去报官的。”
水寒担忧抱怨道:“但愿如你所说,曲二公子不知我们合谋算计从兮的事,不然我们怕比严掌柜更惨,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如此不小心,若不是曲二公子及时赶到,今日我和从兮还有那位兰姑娘,我们三人的清白就毁了,曲二公子即便不知我们合谋算计从兮,怕也会杀了我们,没想到他看起来和和雅雅,做事那么猛狠,只是不知他如何知晓从兮出事的?”
孙蒙强辨道:“我不是有心的,就是因为事大我才慌张,幸好你们都没事。这样,你把这件外袍浣洗一下,明日我们一起去曲府归还外袍,打问一下情况,再将我没去报官的原由告知他们,若他们没起疑心,咱们过两日便离开槿州,去投奔我姑母。”
水寒:“需要这么着急吗,东西还没收拾,我们茶肆店还没卖出去呢?”
孙蒙:“免得夜长梦多,若曲家真发现什么端倪,他们能轻饶了我们,那个李掌柜不是说愿意典买茶肆店吗,虽然他出的价格低些,不过,能出手就不错了。”
水寒:“可我们如今只剩下这家茶肆店,这么低的价格卖出去,以后怎么生活,你还说去姑母家路途遥远,我们需要买辆马车,除去典买马车的钱,我们路上花费也不少,去投奔姑母总要带些礼物过去,不都需要银钱?”
孙蒙:“这些你别管了,我有办法,只要让曲府不再怀疑我们,银钱的事我解决,我...。”
房门猛然被撞开,孙蒙、水寒惊讶回头望去,曲在尘、从兮、云闲、兰初缓缓走进店内,从兮披着一件新购买的紫色披风。
水寒惊愕片刻道:“从.从兮,你.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你找.找我有事吗?”
从兮走到水寒身旁,盯着水寒面容道:“我们一路跟着你回来的,你和孙蒙刚才的对话,我们从头听到尾,水姐姐,你觉得我该找你吗?”
孙蒙、水寒相互对视一眼,错愕惊慌半响,水寒慌恐道:“你们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曲在尘平静道:“你刚才替孙蒙求情,确信孙蒙告知了官府,从兮被九方赌坊抓走的事,你说的太笃定了,像你原本就知道孙蒙一定会告知官府一样,可一个卖妻还赌债的人真有如此善心,会关心一个舞姬的下场吗?一个卖妻还债的人,他敢去报官吗?他敢把此事宣扬出去吗?我不得不起疑心。”
水寒慌愣片刻,忽然又向从兮跪下,伸手抓着从兮手臂急切哀求道:“从兮,你听我说,我们真的没想害你,我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你看在咱们往日情分,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从兮凝眉:“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计划是,让我们被九方赌坊抓走后,孙蒙赶去报官,让官府或曲家的人及时救我们,最终也只会虚惊一场,那你们设计我,是为了得到什么?”
水寒羞愧迟疑道:“孙蒙赌博确实欠了九方赌坊两千两银子,我们根本还不起,他们催的急,让孙蒙卖店卖妻也要还债,我们实在没法子,又筹借不到银钱,我去天雪坊筹借银钱时,听到大家议论你的事,两个月没见,没想到你已是曲府二少夫人,我们就商量,如果赌坊抓我还债的时将你一并抓走,孙蒙再及时通知官府、曲家解救你,也算大功一件,曲府或许能替我们还债,甚至曲家发怒追究,还可能把赌坊查封了,那样我们也不用还债了。”
从兮思索:“既然今日事是你们故意设计的,便不是焦树、鲁长凑巧抓了我,是你故意在街旁等我,把我引到茶肆店,在我们的茶水中下的迷药吧?”
水寒不好意思点头:“是,孙蒙告诉九方赌坊的人,他愿意卖妻还债,不过我外出探亲了,让他们等几日,等我回来,他便告知赌坊的人,这几日我一直在曲府通往天雪坊的街巷旁等你,今日等到你后,我将你领进茶肆店迷昏,而孙蒙立即去告知九方赌坊的人,说我已经回来了。”
从兮:“你们如何确定九方赌坊的人会把我和兰姐姐一起带走?”
水寒:“九方赌坊一般外出讨债的都是焦树、鲁长,孙蒙说他们两个依仗赌坊之势,骄傲自大,轻视弱小,而且他们两人又都好色,他们看到你和兰姑娘容貌,又正昏迷,再加孙蒙告知他们,你们只是天雪坊的舞姬,他们难免不会起邪心。”
从兮涩笑:“好心思,好谋算,水姐姐,你算计我之前,可想过直接问我筹借银两?”
水寒坦诚道:“想过,可即便你肯借给我们两千两银子,我们要偿还到何时,你也不会把银子白白送给我们吧?那样我们苦愁的日子何时能傲到头。”
从兮:“你们刚才说要离开槿州投奔孙蒙姑母,没想过卖了店铺直接逃走,赌坊的人未必能寻见你们?”
水寒:“也想过,可赌坊的人说赌坊东家之一是官府中人,我们若逃走,官府随便找到理由通缉我们,即便抓不到我们,我们也要做一辈子逃犯,我们那还敢逃走。”
从兮:“水姐姐,孙蒙赌博欠下赌债,需你设计朋友偿还,至少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朋友吧,你不怨他恨他,不怕他再次卖你还赌债?”
水寒:“孙蒙他只是一时糊涂,他答应我以后再不去赌坊了,不管怎样,他是我丈夫,我能对他不管不顾吗,从兮,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我们真的没办法,才想设计你,可我们真没想让你出事,只想借曲家的势了结赌债而已,求你放过我们一次,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从兮叹道:“但愿水姐姐以后不要后悔。”
从兮转头望向曲在尘:“水姐姐以前帮过我,这次算了,我不想追究了,我们走吧。”
曲在尘未回答,抬脚走前一步。从兮大惊,忙也跨出一步拦在曲在尘面前道:“曲在尘,你做什么,他们也算情有可原,我也没什么事,饶他们一次吧?再说,你刚才那样对严掌柜他们,也算讨回颜面了,你让严掌柜他们绝了后,难道不担心严掌柜学苗娟娘,找你报仇,让曲家也绝后?”
曲在尘:“谢谢夫人提醒,我不会让他们再有报仇的机会,即便曲家真绝后,这笔账也该算道你头上吧,你若不出来乱跑,能有今日之事,你不是怕死吗,不怕宋家找你麻烦了?”
从兮:“我怕啊,可宋家上午才离开曲府,没这么快对我出手吧?现在弄明白了,这就是一场意外,与宋家无关,难道我为了难以预料的意外,一辈子缩在曲家,再说,你可以让官府处置严掌柜他们,他们将来对你也不会有那么多记恨,是你自己冲动凶狠行事,你能怪我?”
曲在尘瞪向从兮:“我冲动凶狠?”
从兮忙道:“不是,我是说他们罪有应得,我也知道水姐姐他们设计我,利用曲家帮他们了债,你很生气,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也确实情有可原,你杀了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刚才说要离开槿州,就当曲家把他们发配他州了,也算我们给自己积点德,我最近麻烦事一件接一件,真该为自己积点德烧烧香了,请曲二公子发发善心,为我积点德,以后我就不给你惹麻烦了,也算为你自己积德?”
云闲笑道:“你这样忽悠自己夫君没用,他又不是不知你惹麻烦的能力,想让他顺你心意,要用心哄哄他,自己夫君你还没本事哄住?”
从兮:“我不是一直在哄吗,还能怎么哄,要不你教教我?”
云闲笑道:“行,我给你做做示范。”
云闲走近曲在尘,伸手要搂保住曲在尘,曲在尘急闪一步,气怒道:“云闲,你给我滚远一点。”
云闲又急闪到曲在尘身旁,嘴唇贴近曲在尘耳旁低声:“我这人言而有信,说了教教小丫头的,难道你不想让她这么对你?”
曲在尘急退一步,远远避开云闲,瞅了一眼从兮,转身走出茶肆店。
云闲笑笑转头望向水寒道:“引火烧身、自惹祸端,一次或能取巧避过,可二次、三次呢,总有避不过的时候,你们好好想想吧,还有,本公子衣服多,不差这一件,袍子不用还了。”
云闲说完,也转身走出茶肆店。
从兮望着水寒叹气道:“水姐姐,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望水姐姐渡过这次劫难,能心正言直,善义行事,你们多保重。”
从兮说完望一眼兰初,两人一起离去了。
当夜三更,府衙前的登闻鼓猛然响起,鼓声响切云霄,夜半人静,鼓声更显震耳,府衙几里外人户都被吵醒,众人听到鼓声皆猜想,三更击鼓,必有大冤,百姓纷纷披衣出来瞧热闹。府衙中人更被惊醒,登闻鼓响时,李知府正在如厕,猛然听到鼓声,身子一趔趄,尿水洒了一身,李知府气骂了一句,急急结束如厕,回去披上外袍,唤人点上火把,出门查看,府衙前一个褐衣男人,贴靠登闻鼓站着,头垂搭着,李知府盯着褐衣男人道:“你是何人,有何急冤半夜击鼓,速速道来?”
褐衣男人一动未动,李知府发怒:“你半夜击鼓,扰众人酣梦,再不说明冤情,本官定将你治罪?”
褐衣男人依然一动不动,此时府衙外已围聚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众人议论纷纷:“这是何人,知府大人问话,竟然敢不理?”“也许有什么苦衷,不好说吧,三更半夜击鼓,肯定有重大冤情,怕是受了大委屈。”“这三更半夜来击鼓,怕不是活人吧?”“不是活人,难道是鬼啊,鬼你能看得见?”“就是,若是鬼该到阎王那里告状啊,知府大人可管不了阴间事。”
今日郁卓、宋溯留在府衙值夜,李知府递给郁卓一个眼色,郁卓走上前,拽了拽褐衣男子衣衫道:“知府大人问你话呢,你是何人,半夜击鼓有何冤情?诉说清楚,知府大人自会替你....”
褐衣男人经郁卓拉拽,应力倒地,郁卓吓了一跳,愣了一霎,蹲下身举起火把查看,一眼瞅见褐衣男子面容,郁卓更惊愕,竟是宋高远,那日宋家报案,郁卓查看过宋高远尸首,宋家昨日不是将他安葬了吗,宋高远尸首怎么会出现在府衙门前,还能击鼓?”
郁卓转头望向李知府道:“大人,这人是宋高远,哦,是宋高远尸首。”
李知府也惊愕一愣,俯身细看,惊讶道:“果然是宋高远,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宋家昨日不是将他安葬了吗?”
郁卓不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原由。
宋溯忽道:“大人,鼓上有血字。”宋溯将火把挨近登闻鼓,郁卓也将火把凑近鼓面,李知府走前两步,果然看到鼓面上写满血字,内容是:为己留后,不念血亲,一人两刀,断我性命,奇冤难瞑,阳世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