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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神通案 3章 ‘京城贵疯子\’

    云闲正要再开口,孙叔已领着陈行、陈父、陈母走进饭厅,孙叔向众人施礼后退到一旁。

    陈父、陈母拘拘谨谨、畏畏怯怯望向众人,陈行一直低埋着头,紧盯着地面,陈父、陈母手中各提着一个食盒。

    从兮忙站起身,前迎两步道:“陈伯伯、陈伯母,你们来的真早,用过早饭了吗?若没有,就一起坐下用饭吧?”

    陈母忙紧张道:“我们吃过早饭了,从姑娘,真对不起,我们怕来晚了,你出门不在,寻不到你,就早早拉行儿来了。没想到打扰你们用饭了,真对不起,对不起。”

    从兮笑着道:“陈伯母,瞧你说的,吃个早饭而已,我们一向没个早晚,那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从兮瞅了一眼陈母手中的食盒又道:“你和陈叔叔吃过早饭了,陈行还没吃吧,这是给他带的早饭?”

    陈母忙道:“不是,不是,这是给你的,从姑娘愿意相信行儿清白,还帮行儿寻师傅,教行儿手艺,我们很是感激。可家穷户小,没什么拿的出手物件感谢从姑娘,我以前跟人学过不少街边小吃食,就多做几样。除了昨日的煎角,我又做了一些其他的小吃食,煎包、炸团、锅饼、千层饼、焦圈都有,你尝尝喜欢吃不?若是还能入口,我下次多带些。”

    陈母犹豫着将食盒递向从兮。

    从兮爽快接过食盒道:“谢谢陈伯母了,昨天的煎角他们都说好吃呢,陈伯母手艺精巧,这些也一定好吃,刚好给我们早餐加几样点心,我就不客气了。”

    陈母见从兮收下食盒,立即面露微笑,甚至欢喜,似乎还大松一口气。

    从然也站起身,走近陈父,接过陈父手中的食盒,谦谦和和道:“谢谢陈伯伯。”

    陈父腼腆拘谨,一时竟说不出什么客气话。

    陈母瞅了一眼一直低埋着头的陈行,望向从兮犹豫道:“从姑娘,那.我们不打扰你们用饭了,先回去了。嗯..陈行确实还没吃早饭,你们若.不介意,让他在你们这里吃点吧。”

    从兮点头道:“也行,陈伯伯、陈伯母你们忙自己的事吧,你们放心,我一定让陈大哥吃的饱饱的,好好学手艺,晚上让他平平安安回家。”

    陈母忙道:“谢谢,谢谢从姑娘,麻烦从姑娘了。”

    陈父、陈母又瞅一眼陈行,面露担忧,迟疑一下,才转身离去,孙叔忙忙走在前面带路。

    待陈父、陈母离开后,从兮望向陈行:“陈大哥,昨天你大醉不醒,咱们不算相见,今日我该正经说一句,陈大哥,好久不见,咱们能坐下吃顿饭,叙叙话不?”

    陈行依然低埋着头,没有动弹。

    从兮并没在意,又劝道:“陈大公子,你瞅瞅你与饭桌间的距离,我就是想用八抬大轿请你,这中间都放不下一顶轿子,别人都眼巴巴等着你呢,你能抬抬贵脚走几步路,让大家先填饱肚子不?”

    陈行犹豫片刻,微抬头扫望一眼饭桌,发现曲在尘、云闲、洛易、兰初都在悠然扒饭,只有从然眼巴巴盯着自己,陈行望向从兮,又犹豫一下道:“你相信我?”

    从兮:“什么?”

    陈行:“你相信我没有偷刘掌柜的银子。”

    从兮:“陈大公子,你最近真的酒喝多了,灌昏了脑袋。陈伯母都知道,我若不相信你,怎会帮你找师傅学艺,还能这么好心好意请你来我家吃饭?”

    陈行愣了一霎道:“为.为什么信我?”

    从兮道:“我为什么不能信你,陈大哥做过什么让人不值得信重的事吗?”

    陈行忙道:“我没有。”

    从兮微笑:“既没有,我为何不能信你?”

    陈行望着从兮愣住,又踌躇片刻,局局促促,缓步挪到饭桌旁,小心翼翼在从然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侍女涵儿端着一碗粥放在陈行面前桌面上,陈行忙微躬身道谢。

    从兮也重新坐下,喝了几口粥,瞅一眼陈行,陈行低着头,僵硬着身子,缓缓喝粥。

    从兮叹道:“陈大哥,抬头,我给你介绍介绍有缘同桌一饭之人,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你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只给大家看你的脑袋,也太不给大家面子了。”

    陈行尴尬脸红,微微抬头望向从兮。

    从兮道:“陈大哥,我们这一桌人,就配看你半张脸啊,你还真是小瞧人?”

    陈行愣了一霎忙道:“不是.不是.我..”

    陈行说着面色窘红,又低下头。

    从兮叹口气:“陈大哥,你是越发想让我丢人了,你可是我请进曲府的?”

    陈行低头犹豫半响,缓缓抬起头,这次头扬的平平正正,目光平直望向从兮。

    从兮不由莞尔一笑:“这才对吗,陈大哥,你记住,你时刻这样,我才有面子。不然,旁人还当我请个心虚贼头进曲府呢。”

    云闲打趣道:“陈兄弟,别听从兮吓唬你,有她在,你在曲府做不了贼头,挺多能做个小贼而已。”

    从兮:“云公子,小心说话,平白诬人,可要挨刑仗的,我偷曲家什么了?”

    云闲:“人,人心人魂人魄。”

    从兮望向云闲:“你的?云公子上上下下,囫囵活现的,可不像被我抽走心智魂魄的行尸走肉。”

    云闲哈哈畅笑道:“你想要我的灵心精魄?”

    众人都不由望向从兮,曲在尘都微停筷,装作无意瞥向从兮。

    从兮脱口:“不想,我已有一副上好的,多拿一副只能白占地方。而且,世间丢心失魂者众,太多人只剩一副被尘念操控的空躯壳,四处僵僵木木傀儡戏,甚是单调无趣。难道云公子嘴皮子利索,手脚还灵活,一眼望去,不至满目枯一。所以,云公子心魂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自在,我赏乐,对咱们都是好事。”

    云闲听到,又极欢喜,哈哈畅怀一笑道:“果还是从兮有趣,好,唱傀儡戏的人太多,本公子就不凑热闹了,我留着心魂,给从兮添一乐。”

    从兮望向陈行道:“郑重介绍一下,云闲,我给你找的手艺师傅。”

    陈行望向云闲,诚恳道:“谢.谢云公子愿收我为徒,劳烦云公子了,我.我..”

    陈行想表达感激感谢,似乎又不知如何表示。

    云闲随意接话道:“不劳烦,反正从然也跟着我制灯笼,教一人是教,教二人也是教,没多少区别。陈兄弟只要不嫌弃低瞧我,本公子保证倾囊相授。”

    陈行愣了一霎,有些诚惶诚恐道:“云.云公子说笑了,云公子不嫌厌我,肯屈身教我手艺,陈行感激都来不及,我怎么敢嫌弃低瞧你?”

    从兮瞅着陈行,琢磨着道:“陈大哥,这句恭维话说的不错啊,看来陈大哥并非不懂与人攀交,只是病在心中,懒与人攀交而已。”

    陈行听到,面色微红,又略点下头。

    从兮又道:“陈大哥,你对云闲如此恭敬,不仅因为他将是授业师傅,应是知晓他身份了吧?”

    陈行犹豫一下,坦然点头:“嗯,昨日你让我今日到曲家找你。父亲、母亲不知你说的曲家是哪户人家,怕.怕我过来受委屈。便四处打问了一下曲府的事,昨晚他们回来就把知晓的事告知我了。我.我们也只听说云公子好像是侯府世子,皇后娘娘的弟弟,我.我其实有些半信半疑.,若云公子当真如此显赫身份,为何.为何..”

    从兮接话道:“你不用怀疑,云闲就是定平侯世子。陈大哥是想说云闲若真是侯府世子,为何不留着京城享荣华富贵,只在槿州做个售卖灯笼的小商贩?陈大哥觉得云闲为何如此行事?”

    陈行瞅一眼云闲,思索半响,摇摇头:“我.猜不出。”

    从兮望着陈行,认真回答道:“无他,云闲心中无功业名扬,无高人一等,只愿踏实做一份营生,只盼安居乐业。在云闲这里京城为官与售卖灯笼皆不过一份营生活计,相比官场博弈争斗,他更喜欢制作灯笼的简单随意,仅此而已。”

    陈行瞅一眼云闲,甚觉诧异不解。

    云闲从容喝粥,无甚触动,只微点头附和道:“知我者,果是从兮也。”

    从兮又望向陈行道:“刚才云闲说你会嫌弃低瞧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而且,我也觉得你会低瞧云闲。”

    陈行愣了一霎,忙解释道:“我.我没有,我这种身份,怎么敢低瞧云公子。何况,云公子还肯屈身教我手艺。”

    从兮:“为什么不敢呢,你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过往境遇,自惭形秽吗?云闲的境遇不必你好。你是槿州百姓口中的笑话,云闲可是京城乃至整个天下人口中的笑柄。槿州百姓戏称你为‘神童秀才’,京城百姓戏言云闲‘京城贵疯子’,他‘京城贵疯子’的名号可比你的名号响亮多了。很多人因云闲身份,表面对他恭敬,心底却在暗笑云闲疯癫。

    而且,你做什么都有父母、妹妹的关心支持。云闲可是跟他父母争执一翻,夜半偷溜出家门的。如今你和云闲同在槿州,同入一业,功名无差。以常理言,云闲的境遇比你更不堪,你既然觉得自己丢人,不该更看不上云闲吗?我们认为你心底会嫌弃低瞧云闲,又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