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兮忙道:“华姑娘说的太严重,怎么动不动就说死,你死了你儿子谁照顾,你就不怕我苛待你儿子?想验证孩子是不是曲在尘的骨血还不容易。”
从兮抱着孩子走近众人,将孩子放低,尽量让众人看见孩子面目,随意道:“你们看,这孩子和曲在尘长的像吧?徐大人、徐夫人、郡主你们都瞧瞧,他这小脸是不是和曲在尘有七分神似?”
众人为了给从兮面子,胡乱瞅了一眼。其实吧,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众人觉得孩子这么小,根本看不出长的像谁,甚至在大多数眼中,两三月大的婴儿都长的差不多。
从兮望向曲夫人:“母亲,您若还不放心,咱们滴血验亲好了,免得母亲心中有疙瘩。”从兮望向兰初:“兰姐姐,麻烦你去取一碗清水来。”
兰初点头,立即快步离去,不一刻,端着一碗清水快步返回,将碗放在桌面边沿,从兮抱着婴孩走近桌旁,又望向兰初道:“兰姐姐,你身上带有银针吧,麻烦你取他一滴血。”
兰初点点头,从身上取过一根银针,抓着婴孩小手,在婴孩食指上小心刺了一下。原本熟睡的婴儿,睁开眼迷愣片刻,立即张开小口,哇哇大哭。
兰初瞅了婴儿一眼,目含歉意,将婴孩小手移到碗口上方,微用力挤压一下,一滴血落入清水中,婴儿哭声更加用力,声音震耳穿心,从兮搂抱着婴儿左摇右晃半响,婴儿一丝不给面子,只张着小口,哇哇哭叫。
曲夫人看不下去了,冲着从兮高声道:“你会不会照顾孩子,这么个晃法,别说这么小的婴儿,是个大人都被你晃晕头了。”
从兮听到,忙将婴儿替送给华月,华月接过婴儿,边轻摇轻拍婴儿身子,边低哼一首歌谣,片刻后,婴儿停住哭声,又睡熟了。
众人呼口气,耳根终于清静了。皆心道,这两位不用滴血验亲,一眼就能辨出谁是孩子生母。
从兮扫视一眼众人,语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实在没经验,搅噪诸位了。”从兮望向曲在尘道:“曲二公子,该你了,来吧。”
曲在尘盯着从兮,静默没动。
从兮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银针,伸手抓起曲在尘右手,在曲在尘食指上刺了一下,苦口婆心道:“曲二公子,有些事既然做了,躲是躲不开的,该面对的终要面对,该承担终还要承担。你皮相看着人物风流的,若内里装了一堆王八肉,不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曲在尘依然没有说话,不过也没阻拦从兮施为取血,从兮将曲在尘食指拉到碗口上方,微压挤一下,一滴血随即落入碗中。
曲夫人又听不下了,冲着从兮不满怒骂道:“你个混账,你取血就取血,骂在尘做什么,你当众辱骂自己丈夫,真想被赶出曲家吗?”
从兮脱口道:“母亲,您听差了,我是说,曲在尘不敢滴血,才是缩头王八。他现在愿意献出鲜血,就是敢做敢当,人物风流的英雄豪杰,我是在夸他,哪里辱骂他了?”
曲夫人气恼语结:“你.你..”
曲老爷拉扯一下曲夫人,示意曲夫人瞅望碗中的两滴血,曲夫人转眼望过去,惊讶发现碗中两滴血缓缓靠近,慢慢融为一体,曲夫人瞪大眼睛望向华月:“这.这孩子当真是在尘的骨血?”
华月用力点头:“是。”
曲夫人愣了一霎,转头望向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平静开口道:“孩子既是曲家骨血,自然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华姑娘母子就先留在曲府吧。”曲老夫人顿了一下道:“你叫华月,我好像听说过你,一年前你成亲当日,半途弃花轿逃走了?”
华月点点头:“是,当时华月已遇见曲二公子,可家父强逼华月另嫁他人,华月发誓为曲公子守身,不得已才出逃。”
曲老夫人还没开口,华碌已奔过来逢迎道:“老夫人恕罪,二公子恕罪,在下实不知小女与二公子的事,当日才逼小女另嫁。如今小女既然已为二公子诞下麟儿,我岂敢做他想,只是.华月在府上无名无分的,不知道二公子..”
从兮打断:“华姑娘和孩子先留在曲府,名份之事日后再慢慢商议吧,今日是母亲的大寿,还要以母亲为主,我们这些小辈岂能喧宾夺主,华老爷,您女儿是曲家孙儿的母亲,还怕曲家亏待了她?”
华碌强堆起笑,点头道:“是..是.”
“不行,我不同意。”众人循声转头望去,见杭之荣面色铁青,高声道:“华碌,你当日收了我的聘礼,已答应将华月嫁给我了,她都上了我杭家花轿,是我杭家的人,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想悔婚?”
华碌忙卑躬赔笑:“杭大公子,不是华某有意悔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女已为曲二公子生了一个儿子,再让她嫁入杭家实是不妥吧?这事是我华家理亏,我把聘礼双倍退还给杭公子,杭公子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华家定尽力赔补杭大公子?”
杭之荣怒道:“我杭家缺这点聘礼钱,你一个奸商能做什么。徐大人,我要告华碌、华月私自悔婚,请大人明断。”杭之荣望向徐炎。
徐炎扫视众人,面色为难,犹豫半响道:“杭公子,杭家、曲家、华家在槿州都是有头有脸的高门商户,闹到公堂上对质总不好吧?这事华家确实不对,不过华老爷说了,华家愿意做任何赔偿,杭公子能否给徐某,也给曲家一个面子,再私下商议商议?”
杭之荣愤然:“原来你们早串通一气了,你们等着,这事不能这么了。”
杭之荣满脸怒容,拂袖大步而去。
悠云苑正厅,曲在尘、从兮、云闲、洛易、兰初、从然围坐桌前,曲在尘直直盯视着从兮。从兮面现赧然,冲曲在尘谄媚一笑道:“那个.这次也是迫于无奈,反正曲二公子也不在意自己名声,我借用借用救人一命,无妨吧,你还功德无量呢?”
曲在尘逼视着从兮目光,平静道:“说。”
从兮不敢再多言,一五一十将江代柔、华月之事详细叙说一遍。
曲在尘听完,目光寒凉,面色微怒,盯着从兮,语气冰厉道:“你可知通敌叛国是何罪名?”
从兮心虚点头:“知道,要灭九族的,所以朝廷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要杀,可我觉得那个婴儿,宁小公子太无辜了,他刚刚出生,又没做错什么,救他一命又何妨?”
曲在尘:“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此事若被朝廷知晓,不仅你自己受罪,整个曲家都要受到牵连,若朝廷认定曲家参与宁远谋反一事,整个曲家都会赔上性命,宁小公子无辜,曲家几十上百命又何辜?”
从兮更家心虚,低声道:“我.我刚才一直在想法子遮掩,不让朝廷察觉我们救了宁小公子,不就行了?刚才宴席上,多谢曲二公子配合。”
从兮满脸谄笑,端起一杯茶水替向曲在尘。
曲在尘没接茶水,依然目光冷厉盯着从兮道:“事关朝廷通敌叛国的钦犯,事关曲家合府安危,还让我与杭之容公然成仇,这么大的事,你行事前,为何不提前与我商议一下,就擅自做主?”
从兮:“当时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啊,而且,我觉得我的主意挺好的,我告诉你,你还能有更好的法子两全其美吗?”
曲在尘目光微眯:“夫人当真自负,你这么确定,旁人才智皆输给你吗?”
从兮望着曲在尘:“你有更好的法子?”
曲在尘:“你大戏都演完了,我即便有法子,还有用吗?当时果真刻不容缓,让你连告诉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你根本不想与我商量,你是担忧我不会救宁小公子吧?”
从兮不好意思坦诚道:“像你说的,事关曲家合府安危,你不答应救人,也可以理解。可.我实在有些不忍心坐视宁小公子罹难,就.先斩后奏了。其实.我的法子挺好的吧?朝廷轻易不会察觉宁小公子的失踪与我们有关,曲家还是安全的。”
曲在尘紧盯从兮目光道:“你如何确定我会配合你演戏?”
从兮忙道:“因为我知道曲二公子看上去虽淡淡漠漠、拒人千之外的样子,其实你特别古道热肠、善良仁厚、仗义好施。见人有难,曲二公子岂会做那种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小人。”
云闲笑道:“小丫头,舞台已经拆了,演戏给班主看,只现短弱,难讨喝彩。小心班门弄斧,弄巧成拙。”
从兮嗔瞪了云闲一眼,转头望向曲在尘,继续讨好陪笑:“你别听云闲瞎说,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曲二公子在我心中,绝对是人物风流的豪杰大侠。”
曲在尘盯着从兮,忽然身子前倾,面容几乎贴上从兮面容,从兮惊了一跳,急忙仰身躲开,诧异望向曲在尘。曲在尘逼视着从兮目光道:“下不为例,若有下次..”
从兮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自己离开曲家。”
曲在尘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不会有机会离开曲家。”
从兮望着曲在尘,面色虚怯,不觉咽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