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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不一样的程江海

    心伤的不光是程江水和程家安,当然还包括着程江海!

    母亲轰然的倒下,让一座心灵的避风港瞬间土崩瓦解。残垣断壁处,程江海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弃犬,哀哀欲绝、道道血泪。

    甘泉第一小学,在李东明尽心竭力的帮助下,派出所出了面,官方性地进行了反复交涉,校方迫于无奈才做出了让步。‘保留学籍、以观后效’八个字就是最后的处理决定,这给双方都留有了余地。

    说句不好听的,校方大睁着双眼盯着呢,程江海如若我行我素或是行为不检,随时都能找个借口,堂而皇之地将其剔除出去。换句话说,这恐怕是程江海最后的读书机会了。

    好在这样一来,程江海至少能够照常上学了,心知肚明的许老师带着闷声不吭的他来到班级门前,出于师者的关爱,再次语重心长地告诫程江海。

    “程江海,你可要汲取教训了,学校也是尽可能地做出了让步,才同意你继续上学的。这最后的机会你可要把握好了,如果还像往常一样,你可就真的没学上了,知道了吗?”

    “嗯!”

    程江海耷拉着脑袋,凄凄地发出一声鼻音。呆滞的神色里说不出的一种灰败,如同秋后霜打的茄子,萎萎靡靡。

    许老师暗自叹了口气,柔声道:“好了,进去吧!”

    当程江海泥塑般的身影显现在教室门口,喧闹的课堂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小小的校园里,又有多少秘密可供掩盖!

    程江海的“丰功伟绩”早已被传诵的世人皆知。更有甚者,一些家长还反反复复地叮嘱过自己的孩子,要远离糟粕,断绝接触,免得传染病毒,有样学样地殃及池鱼。

    齐刷刷的眼神聚集了过来,有好奇、有疑惑、有惊惧,也有嘲讽,这其中也包括了包晓琪关切的目光。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江海,希冀着对方回以安慰的目光。可是她失望了,程江海满是死灰的眼神涣散着,似乎聚焦不到任何的事物。完全没有了往日间,看到包晓琪就如同嚼烂了的口香糖,有股令人厌烦的黏糊。

    此刻的他,那放荡不羁的精气神好像完全离窍而去了。他恍恍惚惚地绕过包晓琪的身侧,直愣愣地走到教室后方,然后木木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垂首不语。

    陪同的许老师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发出一声哀叹。看着诸人的目光依旧投向痴痴傻坐的程江海,赶忙拍了拍巴掌,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好了,大家都注意了,现在我们上课……”

    程江海变了,变得萧瑟冷寂,变得古怪起来,算得上是一种抽筋扒皮后的脱胎换骨。

    下了课,他不再激情四射地肆意玩耍,也不再腆着脸皮在包晓琪所在的女生堆里厮混。这时候,学生都在操场上率性地玩耍,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只有他独自缩在犄角旮旯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冷冷的,与周围的喧闹显得格格不入。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什么人去关心关注……除了一些幸灾乐祸的人,比如一度被程江海死死克制的马世军和孙鹏。

    朱三巡被抓了,也就意味着程江海所依赖的强大后台不复存在。当他那个令人心悸不安的靠山彻底消失,二人再也不用跟在程江海的屁股后面提心吊胆地谄媚巴结。

    这一下,压抑的憋屈像攒足了的屁,统统释放了出来。奚落讥讽没有了顾忌不安,落井下石来得心安理得,正应了那句: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马世军、孙鹏戏谑地相视一笑,拿着足球在手里颠来颠去,脸上挂满了报复性的嘲笑,扭动着嘚瑟的腰肢来到程江海枯坐的角落,满脸唏嘘地道。

    “哎呦,这不是程江海,咋咧这是?一个人待着呢!”

    “呵呵,他现在可不就得一个人待着嘛,都快被学校开除了,谁还跟他玩啊。”孙鹏不遗余力地捧哏道。

    马世军砸吧了砸吧厚实的嘴唇,高扬起惬意的眉梢,假假地怜悯道:“要不我们可怜可怜你,跟我们去踢球吧。呵呵,不过呢,以后你要认我当老大,啥都得听我的!”

    “对对对,他是老大,我是老二。”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挖苦,程江海头都懒得抬一下,默默地站起身来。眼前的二人条件反射的慌张后退,以为程江海一言不合,就要如同往日一般用拳头说话。

    谁曾想对方一言不发,转过身去萧萧瑟瑟地离开了。一时间二人愣在了当场,好半天孙鹏才讪讪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靠,那个姓朱的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他还这么牛逼!”

    马世军使劲挠了挠后脑勺,拧巴着一张疑惑不解的胖脸说道:“是挺奇怪啊,他怎么不跟我们急了呢?”

    孙鹏翻了翻眼皮,狂妄地说道:“那还不简单,他已经没靠山了呗。再敢跟我们急,他连学都没得上了!走,别理这衰货,咱踢球去!”

    这一边程江海闷闷地正往回走,包晓琪就殷殷地迎了上来,郁郁寡欢的俏脸上显露出几分嗔怪的神情。

    “江海,你去哪了?我一直都在找你!”

    要搁在平日,程江海早已凑上去巴巴地解释开来,不把对方哄弄到笑逐颜开不罢休。可如今再看到包晓琪,恍惚间就好像看到了瘫倒在床的母亲,一股说不出的懊悔和伤心爬上心头,连带着包晓琪那杏脸桃腮、楚楚可人的俏脸也变得暗淡无光,再也吸引不了自己。

    说到底,这本就不算是“初恋”的初恋,在一场凄惨悲催的风雨过后,终将这率性而生的情感化作一片随风而逝的枯叶,凋零在寒冬的凄风苦雨中。

    “江海,江海,你怎么不理我了啊!江海……”

    程江海漠然地转身离去,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让苦苦等待的包晓琪呆住了,莫名的伤感随之从心底涌起。她伫立在原地,委屈地抹着眼泪,凄凄楚楚地自言自语着:“江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理我了呢?”

    程江海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包晓琪当然不会死心。

    苦挨到放学,她先一步来到校门口,等待着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出现后,急切地走上前去,强装笑颜地道:“江海,江海,你送我回家吧!”

    程江海微微抬起头,苍白的脸颊没有一分生气,淡淡地瞄了对方一眼,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闷声不吭地前行。

    包晓琪执拗地上前拉住他的胳臂,焦急中带着深深的委屈,哽咽道:“江海,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你不是一直送我回家的么。”

    程江海,微微摇着头,嘴唇颤了颤,冷冰冰地道:“以后不会了,放手!”

    包晓琪俏丽的星眸里顿时荡漾起了涟漪,一脸不敢置信地询问道:“江海,你……你真的不想理我了吗?”

    程江海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冷漠地甩开包晓琪牵扯的小手,转过头去,萧瑟孤独地离去了。

    包晓琪失魂落魄站立在原地,眼泪凄凄地落下。

    兴许是因为女孩儿要早熟上几分,最初从程江海恣意妄为的纠缠,到自己半推半就的接纳,再到形影不离的交往,甚至到了最后,包晓琪反过来对程江海有些“痴迷留恋”了。

    可最终的结果,这段不靠谱的情感还是经受不起时间的考验,薄如纸,脆如冰,一经折腾就破碎难全。

    将有限的精力都花费在了这些水月镜花的幼稚情感上,学业自然也就没法顾及。

    单从这一点上来论,包晓琪算是被程江海彻底地拉下了水。本来成绩相对优异的她,接连掉队,连年滑坡,到现在已经是倒数有名了。

    如今程江海的幡然变脸,又让她品尝了什么叫“抛弃”的滋味,这其中的悲催只能用鸡飞蛋打、两手空空来形容,其境可悲,其情可怜。

    恍恍惚惚、悲悲戚戚的包晓琪噙着泪儿回到自己贫寒的家中,一反常态地没有和爷爷奶奶主动打招呼,径直地坐在书桌前凄凄地发着呆,这让耄耋之年的二老感到诧异。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进门连个招呼也不打了?”爷爷蹙着眉头嘟囔着。

    满头苍雪的奶奶,颤巍巍地站起来,伸了伸脖子望了望,忧愁地对老伴说道:“是不是考试又没考好啊,你问问啊!”

    “哦!”

    爷爷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踱步来到了包晓琪身边,眉宇间带着几分责备,碎碎念道:“晓琪啊,今天怎么了,是没考好么?哎,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以后啊,多用点功在学习上,咋就会考不好呢?”

    兴许以往对于二老喋喋不休的唠叨,包晓琪会抱着应付差使的心态,当作耳边风敷衍了事。

    可如今被程江海冷漠无情的打击,突然变得叛逆暴躁起来。她烦躁地一把将书包狠狠地甩在地上,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夹带着几分忤逆和暴虐,嘶吼道:“学学学,整天就知道逼着我学,都快把我逼疯了!”

    垂暮之年的爷爷顿时被包晓琪近似疯癫的话语惊呆了,张着满脸皱褶的嘴巴愣愣地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外人一般。

    另一侧的奶奶,也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慈祥的脸上挂满了慌张之色:“晓琪,你这是说什么话呢,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啊。”

    爷爷这才惊觉过来,惶惶地说道:“是啊,学生不就得学习嘛!”

    包晓琪俏脸上透露着几分狰狞,捶胸顿足地吼道:“我不想学了,行了吧!”

    “你!”

    看着错愕连连的二人,在痛苦地发泄过后,包晓琪转身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琉璃般的心儿碎成一地,那酸楚的声音让二老一时间不知所措地楞在了原地,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