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再说说咱们程江海吧,距离上次挨揍还没过去几天,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等夫妻二人上班,一通忽悠了乔春妹就下了楼,独自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当看到陆元硕和贺小军二人时,眼睛一亮,就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贺小军看到了他,急忙拉着陆元硕的手准备离开。
“元硕,走,我们不要理这个大赖皮!”
陆元硕讪讪地看着走近的程江海,左右为难道:“呃,江海,小军不让我和你一起玩!”
“哼!”程江海轻蔑地哼了一声,斜眼看了看有些心虚胆寒的贺小军,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玩就不玩!”
别看嘴巴上硬撑着,看着二人迅速地远离,程江海内心其实还是挺失落的。
失去了朋友就失去了“江湖”,甚是没劲。
现如今没有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摇旗呐喊了,只能寻摸点东西自己玩耍。硬件设备很是缺乏,那就自己造!
你别说,对于怎么才能玩出花样来,程江海还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
泥巴,是他“重操旧业”的首选项目!
只见他将泥巴搓成一个个弹珠大小的泥球,并在每个泥球里都包上一颗细小的石子,认为这样便可以增加泥球的“威力”。随后将百来个泥球排列在木板上,像一排排列队整齐的士兵,最后再放到太阳下去暴晒,自个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等待泥球晾干。
虽说孩子们各自跑到一边玩耍,互不打扰。可院里的场地就那么屁大一点,程江海神神秘秘地举动,让远远看着他的陆元硕和贺小军很是新奇,碍于刚才的决绝的态度又不敢上来一探究竟,心里实在是瘙痒的难受。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陆元硕讪讪地来到程江海的跟前,看着他眼前的“大工程”百思不得其解。贺小军虽然也是心痒难忍,却只能远远地巴望着,不敢靠前。
“江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要用泥巴做珠子吗?”陆元硕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且!”程江海眼珠朝天上一翻:“玻璃球有什么好玩了,这是我的子弹!”
“啊,子弹!”陆元硕惊喜地又看了看,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子弹啊?”
“哼!”程江海翻了翻白眼,记仇似的冷冷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不是不跟我玩吗?”
陆元硕苦着一张小脸,纠结地道:“我没说不跟你玩啊,是小军怕你打他!江海,你不要打小军,那我们就能一起玩了。”
程江海瞄了瞄在不远处徘徊的贺小军,撇了撇嘴:“我才不稀罕他呢,是他先不跟我玩的!”
陆元硕似乎听出来程江海有所退让的意思,欣然地道:“那我去跟他说说,咱们一起玩这个好不好?”
程江海翻了翻眼睛没有吭气,陆元硕赶紧连蹦带跳地将一脸忐忑的贺小军拽了过来。
孩子间没有什么隔夜仇,这倒是类似夫妻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打打闹闹、分分合合。
一夜过后,仇敌依旧是蜜友。
几句玩闹话下来,贺小军心里的芥蒂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人又重新闹在了一起。一起活着泥巴,一起搓着泥球,程江海还不忘在旁边谆谆“指导”着二人。
“元硕,你这个要搓圆一点……小军,你怎么又忘了在里面包上小石子呢,没有小石子,子弹就不能爆炸了。”
“哦哦哦……”
一阵忙碌,三人满头大汗地完成任务,开始在太阳下,苦等着泥球晾干。趁着这个时间程江海不知道从谁家堆积的杂货堆里找来几个空酒瓶,在不远的墙上排成了一小排,然后当着二人的面,得意非常地从屁股兜里神奇地掏出来一个弹弓来。
“弹弓?江海,你哪来的?”陆元硕惊喜地问道。
“呵呵!”程江海晃了晃脑袋,鼻孔翘得高高地说道:“跟对面小巷的朋友换的,我可是把一半的烟盒都拿出来才换到的呢?”
贺小军赶紧央求道:“那你让我也玩会。”
“你等一下!”
程江海拨开他的手,从泥球堆里挑了个看上去比较干燥的,说道:“先让我试试子弹的威力如何!”
程江海包起泥球,试射了几发都没打中,但终于有一发鬼使神差地命中了玻璃瓶,玻璃瓶瞬间被泥球中包裹的石子崩裂开来,碎片炸了一地。
你别说,程江海这招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简单的泥球就算是晾得再干,也无法将玻璃瓶击碎。可包上一块小石子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有人恐怕就要问了,那为啥不直接用小石子呢?
那是因为程江海还是很有“经验”的。挑选的小石子,必须是稍微带点圆形,这样的石子在飞出去以后,轨道痕迹才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准头也才好。那些乱七八糟形状的石子,准头就要差了许多。可这样圆形的小石子寻找起来太麻烦,还不如用泥巴来做,这样又“统一”又好看,就跟真子弹一样。
这就是会玩的艺术了!
在没有五花八门塑料玩具的年代里,那只有想尽办法地玩、变换花样地玩、奇思妙想地玩,这样的玩才让你乐在其中而且经久不衰,你绝不会因为一件玩具时间长了就产生腻歪感。
即便是腻歪了,只要你敢大胆创造,它就能重获新生。所以这证明了一点:亲手做出来的玩具比起那些不劳而获的玩具更具生命力。
随着玻璃瓶轰然碎裂,程江海趾高气扬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泥球里包着炸药的结果,厉害吧!”
贺小军看着远处的玻璃瓶目瞪口呆:“妈呀,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我都试过啦,光是泥球打不碎瓶子的!”
陆元硕羡慕地道:“太厉害了,我也来试试!”
三人逐次展开射击,不一会地面上已是狼藉一片玻璃碴。看着还剩余不少子弹,程江海意犹未尽地提议到:“现在我们已经是神枪手了,走,我们一起去打鸟!”
“好啊好啊!”二人拍手称赞。
想法倒是挺美,可这里在城市又不是农村,哪来的那么多麻雀可供三人练手呢。三个“神枪手”百无聊赖地围着酒字巷逛了三四圈都没找不到一只麻雀。
“哎呀,江海,都找了一大圈了,就没见到一只,我们还找吗?”陆元硕苦着一张脸,腿肚子都走酸了。
“就是啊,麻雀都去哪了?”贺小军也是纠结地道。
正苦恼间,程江海突然记起掏麻雀窝的时候看到隔壁酒厂的空地上堆放着很多酒糟,那里倒是吸引了不少的麻雀前去觅食。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哪有麻雀,而且还是一群一群的!”
“啊,真的吗,在哪啊?”二人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程江海信誓旦旦地说道:“就在围墙后面的酒厂里,有好多好多围着呢!”
陆元硕皱了皱眉头,为难地道:“可我们怎么进去啊!”
“笨啊!”程江海翻了翻白眼,怂恿道:“爬墙啊,难道你怕了?”
“呃!”被程江海一激,陆元硕惶惶地挺起胸膛,装作很硬气地道:“我才不怕呢,小军才会怕呢!”
“哼!”贺小军也不甘示弱地道:“不就爬墙嘛,我也不怕!”
“走!”程江海大手一挥,乐呵呵地道:“那我们就爬过去,今天统统把小麻雀消灭光!”
在程江海的怂恿下,三个人小屁孩艰难地翻过矮墙,又绕了好几个弯,才溜进了酒厂。在那块堆满酒糟的空地上,确实也看到很多的麻雀在围着觅食。
空旷的场地上正值中午,酒厂的职工们全都吃饭去了,楞是没有人发现这三个顽劣的孩子出现在工作场地。可即便是这样,直到将手里所有的弹药消耗完毕,依旧没有打中一只麻雀。
玩也玩累了,意兴阑珊的三人正准备原路爬回去。可就在经过一个小库房时,程江海发现门还半敞着。无聊的三人鬼使神差地便走了进去,看着幽暗的库房里堆满了麻袋,显得有点阴森。
陆元硕胆战心惊地缩在程江海的后面,眼睛恐惧地到处乱转:“江海,我怕,我们还是回去吧。”
程江海使劲咽了口吐沫,强撑着胆气道:“怕什么,这又没人来!”
“可万一来人呢?”贺小军也是胆寒地问了一句。
“不怕,我们看一眼就撤!”
“那好吧……就看一眼哦!”陆元硕抖抖索索地强调着,突然瞄见一条破损了一角的麻袋里好像有什么,于是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掏了掏,滴溜溜地,里面竟然滚出几粒风干储存的蜜枣来。
“呃,这是什么呀?”陆元硕傻眼了。
“啊,这是蜜枣!”贺小军惊喜地道。
程江海挠挠头,疑惑地问道“枣?呃,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贺小军赶紧说道:“我吃过的,很甜的!”
“哦,那我试试看!”程江海提溜了一颗,擦都不擦,直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睛不由得一亮,连连赞叹道:“嗯,真好吃,太好吃了!”
美食的诱惑下,三个孩子忘却了胆怯,更没去细想这会是什么样的一阵行为。三人争先恐后地扒拉着破损的麻袋,大快朵颐的时候,不知不觉将麻袋的豁口也越撕越大。
陆元硕摸了摸肚皮,嘴里满是甜腻:“哎呀,吃得好饱哦!”
贺小军舔了舔嘴唇,遗憾道:“我也吃不下了!”
“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我们再装点带回去吧。”程江海纠结着眉梢,心有不甘的样子。
陆元硕看着麻袋上巨大的豁口,突然一阵心惊胆战:“哎呀,江海,这个咋办啊?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贺小军也反应了过来,后怕不已地道:“是啊,怎么把袋子全撕破了呢,肯定是元硕刚才你太用劲才撕成这样的。”
陆元硕急得有点想哭,连连摇着小手否认道:“我没有,是你抢着掏蜜枣的时候撕的!”
“哎呀,别在这里吵了,我们赶紧撤吧!”
倒是程江海比较冷静,顺手贪得无厌地又抓了一大把,放进自己的小口袋里,然后冲着二人事先对好了口径:“回去了谁都不许说出去,谁要当叛徒,我们就消灭谁!”
“对对对,赶紧走,赶紧走!”二人赶紧频频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