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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你不该娶媳妇儿你应该娶母猪

    在后安生产大队,进新房并不代表婚礼结束,只能说是中场休息。

    后面还有敬酒和祭祖。

    江拾月被陈山河抱进房间后,又有几个妇女鱼贯而入。

    其中一个指挥着陈山河用秤杆挑开江拾月的盖头。

    陈山河照做,那妇女同时念念有词,“一挑称心如意!”

    还有不少小孩和喜欢热闹的邻居跟进房间围观。

    盖头一掀,一片惊呼声。

    “好俊的新娘子!”

    “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比电影里演员还好看!”

    “人家城里的姑娘就是水灵!”

    “喜服也很洋气!太漂亮了!”

    “……”

    在一片称赞声中,第二个妇女端着托盘过来,托盘里摆着一块小方镜和一把梳子。

    刚才让陈山河挑红盖头的妇女拿着镜子举在江拾月脸前,手里的梳子在江拾月头顶凌空虚梳。

    这个妇女不是随便挑的,叫“全福人”,得是已婚且家庭美满有子有女六亲俱全的妇女,旨在会给新娘带来幸福。

    全福人把梳子从江拾月额前往后缓慢地虚梳,嘴里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等全福人把梳子镜子放回托盘,托盘端走,又换了一个妇女端着托盘过来。

    这回托盘上放着一碗饺子。

    全福人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江拾月嘴边。

    江拾月以为还是假吃没张嘴。

    全福人小心提醒她:“这个你得吃。”

    江拾月只好张开口,咬了一小口,吃进嘴里就皱起眉。

    全福人笑眯眯地问江拾月:“生不生?”

    江拾月没多想,实诚的点头:“生!”

    这饺子,皮半生,里面的馅是全生的。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江拾月不明所以。

    全福人拿了个空碗递到江拾月面前,示意她把生饺子吐出来。

    江拾月张口吐,听见全福人又问她:“生男孩还是女孩?”

    江拾月这才明白刚才问她生不生是借着饺子问她生不生孩子。

    她下意识瞥了眼立在一旁的陈山河,脸倏地烧了起来,羞窘地低下头。

    围观的街坊邻居,大概最爱看这样的热闹,江拾月越害羞他们笑得越开怀。

    全福人追问:“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江拾月红着脸回。

    全福人一僵。

    看热闹的人齐齐像被点了暂停键,都不笑了。

    不知道谁小声提醒江拾月:“说生男孩!”

    江拾月才知道这个问题是有“正确”答案的。

    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重男轻女的江拾月有些不开心。

    女孩怎么了?

    她是女孩没觉得比谁差!

    这个给她梳头发的也是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生男孩?!

    受“女性独立”思想熏陶长大的江拾月,哪怕知道这只是个小风俗,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陈山河圆场,下巴示意坐在江拾月一旁的阳阳,“我们有儿子了,还缺个女孩。”

    全福人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全福人,经验多,反应快,忙虚拍了自己的脸一下,道:“怪我了,没问对。这都生男孩了当然要再生女孩。我应该问生几个!”

    围观人群里有比较热情的捧哏,“这个也不用问,当然是越多越好!”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唯独江拾月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梳头之后还有换鞋、填枕头。

    换鞋是陈山河换。

    这事吴秀娥早嘱咐过江拾月,鞋是要女方给男方准备,吴秀娥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给江拾月,说早做好了,让江拾月婚礼拿给陈山河就行。

    但是江拾月去县城的时候重新给陈山河买了一双鞋。

    因为千层底其实不耐磨。

    老百姓们日常走的是土路,对千层底磨损轻一些。

    大院里都是水泥路,千层底没多久就会磨透。

    江拾月给陈山河挑了一双配西装的皮鞋。

    陈山河拿着鞋到卫生间连同衣服一起换了,换上了江拾月设计的那身不像西服的西服。

    他一出来,又是一片夸赞声。

    “山河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没想到现在这么俊!”

    “是啊!又高又帅,还会开飞机。原本还想给俺外甥女说亲来着!”

    另外一个人轻拍了下这个说话的妇女,“胡咧咧啥?!人家今天结婚。”

    那妇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找补:“我的意思是山河是个好小伙儿,配更好的姑娘。山河眼光好,你看人家自己娶的新娘子。又白又好看,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呢!”

    “谁说不是?你看这新房跟城里的房子一样好看。陈家老两口以后有福气了。”

    “……”

    填枕头的荞麦皮是早就准备好的。

    全福人一边把荞麦皮往枕芯里装,一边振振有词的念。

    “一把金,二把银,三把儿女一大群;男也填,女也填,生个儿子做状元。”

    “大一把,小一把,一胎两个胖娃娃;正一根,倒一根,爷爷奶奶等抱孙。”

    “一把金二把银,三把四把聚宝盆,五把福,六把顺,七把八把床上分,一个枕头八把草,祝你们白头又偕老。”

    “倒一把,正一把,不过三年养活俩;左一把,右一把,不用二年准生仨;前一拄送,后一拄松,不过三年生一胡同。”

    “……”

    江拾月:“……”

    这是娶媳妇儿呢?还是娶母猪呢?

    好在装完枕头,这些琐碎的流程终于走完了。

    所有的人自觉地退出新房,只留下江拾月一家三口。

    一直抱着书本看的阳阳听见房间里安静,抬头看看江拾月又看看陈山河,转身溜下炕,抱着书离开。

    江拾月:“……”

    人小鬼大!

    “累吗?”

    江拾月点头,“人累,心更累。你不该娶媳妇儿你应该娶母猪。还得生儿子的母猪!”

    陈山河:“……”

    他坐在炕边儿上,握着江拾月的手,“这都是些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你不用往心里去。”

    “什么习俗?这是陋习!明显是重男轻女,动辄就是儿子、孙子。”江拾月控诉,“你不会也重男轻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