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沉默。
小阳阳今天却异常活跃而且爱说话。
举起小手,“我知道。”
江拾月和陈山河双双望向阳阳。
阳阳依旧冷着一张小脸,极为认真道:“书上说,得以身相许。”
江拾月:“……”
哪本书这么误人子弟?
陈山河默了三秒,大掌在阳阳头上揉了一把,“以后少去营部找他们要书看。”
阳阳自打跟江拾月学会拼音又看完一整本《新华字典》以后,就喜欢上了看书。
他认识字也懂每个字的意思。
但,阳阳毕竟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纸上谈兵也谈不明白。
营部官兵们,文盲多,偶尔有几个认字的,看书肯定也是看些乡村寡妇之类的。
阳阳看得一知半解。
江拾月捂脸,岔开话题,仰头问陈山河,“你要跟我一起走?你不留在这里救援?”
陈山河摇头,“刚才收到消息,路障已经清除,铁路也修复,救援大部队马上就抵达。我在这帮不了什么。”
江拾月也知道等救援大部队到达,就会展开有组织有秩序的营救工作,普通百姓夹在其中,有时候反而会碍手碍脚。
但,陈山河不是普通群众。
他离开,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
最终江拾月点点头,道谢:“谢谢。”
“两口子,说这些见外。”陈山河说着弯腰,一手穿过江拾月腋下,一手穿过她膝窝,轻轻松松抱起她。
标准的公主抱。
江拾月红了脸,犹豫了下,还是抬胳膊圈住陈山河脖子。
阳阳自动迈开小腿跟在陈山河身后。
帐篷外停着一辆拖拉机。
江拾月看见一家三口的包袱、太阳能装置以及剩余材料都在拖拉机斗里。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见他们一家三口出来,忙跳下拖拉机头,小跑过来给他们打开拖拉机斗。
拖拉机上铺了厚厚的软草,上面还有一床棉被。
陈山河把江拾月举到拖拉机斗里,又把阳阳抱上去,接着自己也跳上拖拉机,坐在江拾月身后扶着她,避免她磕碰到伤处。
江拾月坐起来,那男人正好把拖拉机斗后面的挡板合上。
江拾月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陈山河注意到江拾月的视线,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这是昨晚那个孕妇的丈夫。”
江拾月这才恍然。
昨晚那会儿天很黑,这汉子又满脸血污,不怪江拾月没认出来。
她开口:“你……”
想问你的孩子怎么样了?
又怕不好的结果再次戳痛男人,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
男人猜到江拾月要问什么,挠了下头,感激地朝江拾月鞠躬,“正想跟你道谢。托你的福,我闺女成功被救了。我岳母说跟我媳妇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大夫说幸亏有你们那个很亮的灯,否则……”
他摇摇头,抬手抹了把眼泪。
否则什么不言而喻
江拾月松了一口气。
陈山河补了一句,“这拖拉机是李大哥给咱们借的,他非要开拖拉机把咱们送出这片地方。”
江拾月仰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陈山河刚毅的下巴,“他走了那孩子怎么办?”
刚出生的孩子离不开人。
“我问过,他说他在这里也没用。孩子姥姥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谁也不让抱。”
江拾月点头。
很理解。
外孙是女儿用命换来的。
一半喜,一半伤。
江拾月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自从穿越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梦见妈妈。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大概在灾区这两天,见了太多生离死别才做这样光怪陆离的梦。
话说回来,这具身体的妈妈呢?
江拾月刚穿过来时,经常想家。
她想着自己跟原主长得一模一样,那是不是原主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也一模一样?
结果翻遍原主的物品,也没找到一张江家人的相片。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的关系,原主回忆里,妈妈的脸已经很模糊。
她轻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关系,突然有些脆弱,很想家,想妈妈。
灾区的道路是加急清理出来的,坑洼不平。
拖拉机颠簸的厉害。
陈山河坐在江拾月身后,稳稳地扶着她。
见她脸色不好,开口:“很疼?”
江拾月摇头,“没事。”
怎么可能不疼?
但,江拾月没向人示弱的习惯。
“对不起。”
江拾月头往后仰,试图看清陈山河的表情,“好端端的你道歉做什么?”
“我没保护好你。”
江拾月:“……”
很想调侃一句“哥们儿,负责任是好事。但过于负责任就有点傻了。”
但,她跟陈山河还没熟到可以随便玩笑的地步,况且这话也有些不识好歹,江拾月到底没说出口,只摇头道:“跟你没关系。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第一责任人。照顾好我自己是我的责任。”
陈山河正色道:“你嫁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
江拾月:“……”
算了,跟犟种讲道理没用。
但凡陈山河没这么负责,早跟原主离婚了。
“江拾月。”
江拾月“嗯”了一声,尽量端正坐姿看向突然严肃脸的陈山河。
阳阳也收回打量野外的目光看向陈山河。
陈山河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半垂,黑眸里满是认真,语气也很严肃,“我们结婚吧?”
江拾月:“???”
“咱俩不已经是夫妻?”
陈山河小麦肤色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我的意思是,我们办一次结婚的仪式和酒席。”
江拾月更纳闷了,“结婚的时候不是办过了?”
陈山河摇头。
“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刚调到修理营,认识的人不多。就摆了一桌酒,请了一两个领导和许如山。”
没说的是,那会儿他的领导包括他在内都对江拾月意见挺大,没人祝福他们。
“我大嫂那人嘴上没把拦门,但是有一件事她没骗你。在我们公社,老百姓们不认结婚证,就认婚礼。只有八抬大轿迎过门,拜过天地,办过酒才是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