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翻过记忆。
虽说班车是按点返回。但因为交通不便,偶尔有人迟到,司机都会等一等,落下人返回大院的情况几乎没有。
有几个嫂子皱眉看向张素芬,另外几个则纳闷地看向江拾月。
其中一个问江拾月:“你不是晚上要住在银城,说阳阳明天还要检查?”
江拾月不答反问:“谁说的?”
嫂子们看向张素芬。
到下午四点时,江拾月迟迟未归。
嫂子们就开始议论纷纷。
有抱怨江拾月不守时的,有焦急说要回家奶孩子或者做饭的。
就算没事,也不愿意干坐着等不守时的江拾月。
张素芬更是直接撺掇司机开车。
司机本来就不想丢下任何一个人,更别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白天收过江拾月的药还吃了江拾月给买的午饭更不好意思不等她。
是张素芬说江拾月晚上不回来要住在银城,明天还要带阳阳去医院。她说得言之凿凿,又合情合理,司机信以为真才开车会回来。
张素芬作为大院公害之一,脸皮自然也是厚到不行,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怎么了?规定就是规定,说好的八点走四点回,谁让你迟到了?迟到了不等你怎么了?你还有脸找?”
江拾月顿时手心又开始发痒,很想再给她一巴掌,“是,我迟到了你让司机早走,可以,这没问题。但是你为什么编排我?说我骗大家钱?我没赶上班车所以背着阳阳往回赶的路上遇见了人贩子。大家确实没有等我和救我的义务。但,落井下石是不是也不太好?在背后造谣编排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今天去过城里的嫂子们都理亏的低下头,她们虽然没说谎但也都起哄让司机不等江拾月了。
没去过城里的嫂子们则朝张素芬怒目而视,江拾月是不好,可也不应该丢下她。一个妇女带着个孩子走夜路是很危险。
嫂子都不约而同的感到后悔,江拾月确实不是好人可张素芬又好到哪去?她的话同样不可信。
张素芬显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继续指责江拾月,“你说遇见人贩子就遇见人贩子?你喜欢撒谎,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瞎话?!真遇上人贩子你还能回来?就你这狐狸精长相早给人卖山沟里去了。”
不知道哪位嘴快的嫂子咕哝了句,“这不就是山沟嘛!”
王红站出来,朝江拾月伸出手,“不管怎么样,你人已经平安回来了,我们家钱呢?”
“对,我们家钱呢?”
众位嫂子顿时顾不上其他,一脸焦色的把江拾月围在中间。
江拾月听了几句,都是家里的男人强行把家里的钱拿走说去救她。
被强行负债的江拾月这会儿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说没见过钱,但没有人信。
“嫂子们别着急,钱没丢。”
现场所有的人齐刷刷地回头。
陈山河大步走过来。
团长松了一口气,随即板起脸,“陈山河,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山河并拢脚跟,立正朝团长敬礼后才开口:“报告团长,江拾月同志说的是实话,她带孩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人贩子。”
他看了嫂子们一眼,“事出紧急,是我让大家回家凑的钱。在江拾月同志的帮助下,六个人贩子和十三个被拐的姑娘现在都已经移交给了当地派出所。嫂子们,你们放心,一会儿钱就会拿回家。抱歉!”
刚才义愤填膺指控江拾月逼着团长把江拾月赶出大院的嫂子们全都像被人甩了一耳光,一个个又羞又囧脸火辣辣得烧。
萌萌爸爸许如山指导员正好带着其余参加行动的官兵回来,闻言也立正敬礼开口:“报告团长,今天的事确实多亏了江拾月嫂子跟人贩子斡旋才给我们争取了营救被拐妇女的机会和时间。凑钱的事也是我跟陈营长商量过后做的决定与江拾月嫂子无关!”
后面跟着的几个连长在出发前都质疑过江拾月,全程参与营救的他们此刻除了愧对江拾月还觉得后怕。
如果他们带着对江拾月固有的印象拒绝营救,那江拾月和阳阳以及被拐骗的那十三个年轻妇女会是什么下场?
不敢想。
出于愧疚和感激,众官兵都纷纷打报告替江拾月说话。
“报告,从家里拿钱是我自愿的,跟江拾月嫂子无关。”
“报告,我们还不等实施营救就被人贩子识破,是江拾月嫂子给我……给陈营争取了营救的时间。”
他们好像参与了营救又好像没参与。
“报告,人贩子心狠手辣,还有枪!如果不是江拾月嫂子,这次营救行动不会这么顺利!最起码不会零伤亡。”
人贩子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真敢开枪。
“……”
别说嫂子们听得一头雾水,连团长都有点疑惑,这些官兵嘴里的“江拾月嫂子”是他认识的那个江拾月?
团长摆摆手,打断他们夸江拾月的话,“今晚上的行动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跟我汇报?为什么要凑钱?”
“报告团长,事情是这样的……”陈山河把事情一五一十作了汇报。
每次班车回大院差不多正好是饭点儿,陈山河左等右等不见江拾月和阳阳回来,正打算出门去问,恰好司机来找他汇报车玻璃的事,陈山河才知道江拾月和阳阳没赶上班车。
他连忙借了自行车沿着班车走过的路回头去找江拾月母子,结果半路遇上了江拾月以及人贩子团伙,收到江拾月的求救信号,陈山河回营组织营救。
“团长,这事责任在我。”陈山河道,“是我怕往上汇报等批准会错过最佳营救时间。团里财务也没那么多现金,只能兄弟们凑了凑。”
大院官兵多数都要往家汇钱,手里没多少盈余,上千号人也凑不够五千块,大头还是家属院凑的。
团长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擅自出兵什么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