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明杀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民心不可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民心不可用

    羊皮滩其实就在万山的北面,距离襄阳城并不很远,大约有三四十里的样子。

    羊皮滩名字来历的说法较多。有人说是这里的岸边很早以前经常晾晒羊皮,还有人说这里从前是人们用羊皮筏子过江的地方,也有人说这里从前是专门杀羊的地方,等等。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浅滩比较出名却跑不掉了,农民军来这里试探的机率也大大增加。

    汉江之中多沙洲,但羊皮滩这里并没有沙洲,而且水域还颇宽阔,估计宽有约近千米的样子。这虽然比襄阳城附近那2千多米宽的辽阔水域还差上很多,但却也并不窄。

    经过大半天的行军,李平和他的部队在左良玉要求的当天下午抵达了羊皮滩。

    之所以会走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不得不向东去沿万山和羊牯山之间的道路绕个大圈来避开狭长的万山。

    穿山而过当然会让路途短好几倍,但却只适合轻步兵,而不适合他们这种有大量车马的部队,并且轻步兵真的去翻山也不见得会更快。

    安排好营寨位置后,李平就带着马永立即察看起周边地形来,剩下具体扎营的事务那都是参谋和各连长们的事了。李平必须尽快熟悉周围的大致情况,否则所有的布置都不过是凭空想象。

    骑着马把周围几里之内都走了个遍后,看离天黑还有会儿时间,李平让一直跟在左右的通信兵董江鹏去叫他爷爷,他要过江去看看。

    董江鹏就是差不多两个月前给李平在江上摇船的那个半大小子,他爷爷就是那个老船夫。

    董江鹏跟李平回山庄后,因为人机灵且体格尚可,被纳入了少年军的训练范围,先是参加了二十来天的基础训练,然后被分到司令部当了通信兵。

    少年军并不是一支专门的部队,而是泛指在李平部队中服役的未成年士兵,他们被使用在部队的非直接作战岗位,以通信、司号、勤务和文书为多。

    使用未成年人,缓解合格的壮年兵员不足倒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这些正在成长的大孩子学习能力强、思想容易被灌输、可塑性强,是未来最优秀的战斗兵源补充。

    只要带好了,还是最忠诚、最优秀的军官后备人选。

    因为要布防江边,前天晚上李平就让后勤部的贺柱子带着董江鹏他们几个一起的“小兵们”去官军在汉水上设立的水寨找他们原在江上的亲朋故旧,李平需要那些活地图。

    虽然为防被农民军利用,官军已经将汉水上所有的普通民船都集中了起来,但李平作为左良玉身边新近的“红人”以防备勘探之名要几条船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因而,李平的部队到达羊皮滩时,董江鹏的爷爷也果然已经带着船在等候了。

    只不过船并不多,只有四条,还两小两大。

    李平没有上那两条其实并不怎么大的船,而是上了一条小船,那两条大些的船被用来载马匹。

    当船走到大约江心的时候,李平看着江水随口问了一句:“这地方大概有多深?”

    结果还没等董江鹏的爷爷回答,董江鹏却抢先说:“将军,没多深的,现在天冷水少,这最深的地方估计也就一人深,我下去看看。”

    说完,这小子也不等李平点头竟然几下子除了衣服后就跳入江中。

    没一会儿,李平就见董江鹏在江中这冒冒头、那冒冒头的,应该是在四处试探。

    等过了一会儿,通信兵董江鹏才在船边一处露出脑袋不再动弹,并对李平等人喊到:“将军,参谋长,这里周围的水深都差不多,比我的个子还差上一些,我现在脚就挨着底呢。”

    “好了,知道了,快上来吧。天这么冷,别折腾感冒了!”李平笑着对董江鹏说。

    说完,李平又转头对马永交代:“明天气温最高时,多安排些人把这一片的水情整个搞清楚。”

    董江鹏的身高目测约有1米5,李平估计这地方的深度也就在在1米到1米4之间,但出于稳妥他必须把这片水域都大略排查一下,看看骑兵能不能直接过来。

    等董江鹏刚一爬上船,他爷爷就急忙拿着船上的一条破薄被往孙子身上盖,马永也上去帮忙给那小子擦身体。

    现在的冬天可不像往年,是真的冷!就差结冰了。

    给董江鹏擦身体时,马永故意板着脸训道:“你现在也是个兵了,怎么还由着性子来,将军和我都没批准,你怎么就自己跳下去了,看把你能耐的,光想着显摆。这要是冻坏了,有你哭的。”

    “参谋长,我下次一定注意。”通信兵董江鹏有点嬉皮笑脸的说。

    当他扭头偷看李平时,见李平正在瞪他,急忙低头吐了一下舌头。

    “长个了…身上有肉了,这孩子壮了…这脱光了可看得真切哩!”帮着孙子穿衣服的功夫,董老头一直在那里碎碎叨叨。

    等董江鹏穿好了衣服,船才继续向前行,其他几条一直跟在边上的船也继续跟进。

    不过由于船比较少,所以跟李平过江的人并不多,只有马永、董江鹏、一个参谋以及2个警卫。其他一直跟着的人都留在了南岸。

    汉水在靠近羊皮滩的北岸有很大一片更浅的区域,不像南岸那样江道大多直接陡到底,这也许是地形和河道特点造成的。

    因而船行至北岸水很浅的地方时,大家还要下船涉水而过才行,虽然并没有多少米的距离,但相当冰凉的江水却也让李平又多了一层认知。

    这对防御方来说可是好事。

    因为董江鹏和他爷爷都不会骑马,就只好让两个警卫载着他们跟李平一起慢悠悠的把羊皮滩北岸几里之内也简单跑了一下,李平需要更多了解一些地形之类的问题,而那个参谋则被留下来帮忙看船。

    简单的看完北岸之后,李平并没有急着回返,而是又沿羊皮滩北岸的江边慢慢走了走,并在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中不断的观察南岸,他需要知道敌人的视角是什么。

    “这北岸的近边有一些明显的起伏和大量的树林遮蔽,后面则是一马平川,非常有利于大军集结又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隐蔽进攻准备。而我们那边虽背靠着万山,离万山却还有着七八里远,地形过于平坦,又树林较少,只有一处不大的高地,大多数防御和调动都一目了然,地形对我们很不利……”马永忧虑的谈着他的看法。

    “确实很不利,我们看北岸这边……,我们的兵少,一旦战事持久,敌人进行充分准备,我们将很难坚守……”李平也谈着他的看法。

    ……

    “此战鸟铳和弓箭当为主,战术安排很关键。”马永慢慢的转入战术问题。

    “战术的事,我们明天一起讨论。你想着点,明天派部队过江,把这边近边的几处林子都给伐了,把视线打开一些。砍掉的树正好拉到我们那边修工事,具体的我们明天上午讨论战术时一并讨论…”

    正说着时,李平和马永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争吵声所吸引,原来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随时待命的董江鹏对他爷爷发起了脾气。

    李平有点不悦了,嘟囔了一句“这孩子有点过了”,然后对马永努了努嘴。

    马永明白李平的意思,立即向后走去,并训斥起董江鹏来。

    没成想,董江鹏却眼泪汪汪的委屈解释说:非是他不尊敬爷爷,实在是他爷爷不仅不明事理,还顽固不化,想法太危险了,他在斥责爷爷不辨贼匪。

    原来,跟在后头一时无事的董老头突然跟孙子谈起了对义军的渴望,说老百姓们听说闯王要来了,义军要来了,都高兴的不得了,很多人都商量着去投义军。

    而且大伙都说闯王有言:不杀一人,不抢一米,三年不征税,还要开仓放粮。

    因此,百姓们都盼着义军早点打过来,他自己也很期待。

    董江鹏当时就不干了,劝他爷爷不要相信那些鬼话,并教育他爷爷说:“贼军不事生产,全靠抢掠为生,抢得多时才分出一点给小民并广为传播,实则是为了愚民以供驱使。抢得少不够时,他们则凶态毕露,杀人充饥,***女,什么坏事都干……他们说不征税,怎么可信,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难到粮食会从天上掉下来?……”

    董江鹏这番说词全是部队教育课上的词,思想阵地李平可不敢不管,还非常重视。目前看,这才两个月就有了很大的效果,当然孩子们最易被引导也是一个方面。

    然而,令董江鹏没想到的是。

    他说了半天,他爷爷竟不信他,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并说去年张献忠来襄阳时就秋毫无犯,还开仓放了粮呢!听说闯王的名声比张献忠还大,也是错不了的。

    这董老头还说,要不是亲眼所见李平这伙官军对董江鹏是真的好,且李平于他们有恩,他早就把董江鹏带跑了,现在却实在有些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董江鹏这才急了,忍不住对爷爷说了重话。

    李平和马永听完,都一时有些发愣,董江鹏的爷爷则被吓打起了哆嗦,只蹲在那里唯唯诺诺的小声说着:“这孩子咋啥都往外说呢!这是要命哩。”

    李平叹了口气,对董江鹏的爷爷说:“老大爷,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问一句,老百姓真像你说的那样想?”

    “是哩!将军,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活命啊!不过,我可没有做过对官府不好的事。”董江鹏的爷爷犹豫了半天,还是壮着胆子哆嗦的回答道。

    “没事!走吧,我们回去。”李平心情沉重的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船那里走去。

    等过了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平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疲乏。

    交代布置了一番后,他找到自己的帐篷就直接躺下了。躺着想了会儿防御的设置问题后,李平打算早早的睡下,明天还有的忙。

    这时,他听到帐篷外反常的传来很多嘈杂的动静,但军号和哨声却并没有响起,甚至也没有警卫军官和士兵的吆喝声。

    出于本能,也是出于疑惑,李平还是警觉的拿刀出了帐篷,却见很多官兵也正钻出帐篷并一致的往东张望。

    李平也顺眼去望,只见东边襄樊附近的江面上一片火光冲天,整个天空都被映照得又亮又红。

    注释:

    羊皮滩的位置仅为非常不严谨的推断,请不必较真。有些史称位樊城以西三十里处,但说实话,查阅了很多资料并对照了很长时间地图和地形后还是一头雾水。

    也不知这汉水水道几百年来有没有发生过较大变化。

    根据有些史称,三国时万山北临汉水,有临江之险。但现在汉水和万山之间最远处有十来里地的大片平地,却不知明代时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千万别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