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院子中晒太阳时,舒坦了一些的李平总算拾起点心情询问可有什么事情需要禀报的?
看李平的心情和气色都好了些的刘小惠立即低声相问可否去准备汤药?李平略想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院子中一直弥漫的中药味道让他很清楚,这些天他没少被灌。
接着,李平从傻大个刘三那儿得知,史明、王成武和李盛才等人都在上午来过,左梦庚的亲兵和左夫人的侍女也曾来过,尤其是左夫人的侍女,还细细的问了半天才走。
至于其它的,几个亲兵要么不甚了解,要么就是凌晨时李平都已经从众人嘴中知道的。
汤药准备的同样很快,应该也是一直就在煎熬。
当李平开始无比痛苦的喝着那些难以下咽的中药时,史明和王成武一起来了。他们看着李平在那里呲牙咧嘴的样子,都愉快的笑了。
对他们,李平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会拒之门外,反必须要笑脸相迎,这反逼迫着他更快的调整着状态。
除了开始的关心,史明很快就认真的谈到了李平这次大功给众人带来的变化。他们算是实打实的在这左良玉军中扎住了根,那些曾经多不太把他们当回事的大兵小将们很多也都突然间变得客气起来。
“真正的地位都是打出来的,李平你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这位曾经半黑半白的人物总结到,言辞中充满了肯定与羡慕。
李平听后,反很真挚的感谢起王成武来。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在王成武那儿进行的格斗训练与学习,他这回估计早就凉透了。毕竟在曾经的世界里,李平并没有正经八本的接受过类似的训练,更没什么用武之地,以至无论打架还是肉搏的能力都非常稀松平常。
王成武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儿直道:“是你够拼命…都是自家兄弟,太见外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
对这二人,李平也不藏私,很认真的粗略总结了一番他对这次对阵双方排兵布阵和武技的浅显看法,估计这也是史明最为关心的问题。
“敌将谋划大胆高明,战术安排有诸多可取之处,但对自身过于高估,目标定的太大。其部队的组织能力实际较弱、训练水平也很低,难以支撑实施复杂的战术安排。遂行复杂作战行动时,遇弱敌当绰绰有余,但凡对手实施起有效的组织则会反受其累,分兵多点不如集兵一处以保证绝对优势。”
“所谓的左军精锐,也就是马把总的部队,装备良好,这从较强的行军能力上也可看出他们具备一定的组织与训练水平,而且其能力实际上是要明显强于敢于袭击他们的土匪武装的。但他们的战术训练水平应该很差,至少我没有看到有效的战术组织,最关键的是整个部队完全没有战斗意志。遇敌后,其指挥系统居然是最先崩掉的。”
“敌兵基本不通格斗之技,近战全靠本能。至于那马把总军中的兵是否通格斗之技,因没看到,所以不好评价。但应该是也不怎么通吧!”
……
这些是李平对这次战斗中敌我双方的初步印象,大部分都是现想的,更多和更深层的他还没有去思考。
史明又询问了一些具体的战斗细节,李平也均知无不言。
“那马把总带的兵全是挑出来的,至少一半来自于方国安的其他营头,他们的盔甲也是从整个方国安的部队里凑出来的。要不然人人有甲,还那么整齐,又个个善走,左良玉的亲卫部队也做不到啊!”史明听完李平的述说之后捅出了一个“大新闻”。
“啊!消息确切吗?”李平完全愣住了。
“确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这消息在你们出发后就被故意散布了出来,应该是想要在左良玉那里邀好。否则,方国安的部队真能实现这样的装备水平,岂不是要喧宾夺主了。”
“我去!”李平心中的很多疑惑瞬间被解开了。
尤其是那马把总的部队看似精锐却崩溃的那么不正常,曾令李平十分费解。本就临时组合的部队,再严重缺乏训练,遇强敌不崩才见了鬼。
那些觉得三个月就可以训练出一支合格军队的都是不懂军事的,一支大部分是新兵的军队要想基本成军至少要一年,三个月只能说是完成了新兵训练。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一支强军是在几个月之内从零实现质变的。
左良玉和方国安的部队又本就不重视基础训练,他们和敌人与其说是比强,倒不如说是在比烂,而没有组织或组织不健全的一方自然更烂。
而后,史明很认真的却谈起了左良玉的副将金声恒,谈到了金声恒的骑兵。
在支援李平的过程中,史明亲眼目睹了金声恒的骁勇与凶狠,目睹了金声恒骑兵部队的咄咄逼人,金声恒给史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去了那么多营头的骑兵,金声恒的兵力最少,但却能最先追踪到敌军,并迅速将其打垮甚至还全歼,不让人印象深刻都难。
既然说到了金声恒,李平这个最多只能算是半个的历史爱好者还真的是有些记忆。要不,他当时转悠襄阳城时也不会专门跑到城外的教军场去查看金声恒的营盘了,因为这个人频率挺高的出现在了不少的与历史记录之中,客气点的评价应该是毁誉参半吧。
所以,李平努力回忆了一番,并将能想到的也都毫无保留的相告。
金声桓,字虎符,是陕西榆林人,原也是贼匪出身,在绿林中的外号“一斗粟”。因个人能力十分出众,被左良玉招降后,一直颇受信任,现在是左良玉最为仰仗的副将之一。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基本情况。
除此之外,这个人在历史上李平大概能记住的就是其确实有较高的军事才华,掌控部队和打仗的能力都比较强。
印象中,金声桓应该是投降过清军,后来好像是因为不满足于清军给他的待遇又降而复叛,并几乎凭一已之力拿下了已被清军控制的江西,并最终在反抗清军的过程中战死。也因此,后人大多对其褒贬不一。
简单的说,就是能力很强,气节不足,也没什么大的眼光,不太值得信任。
史明听完李平诉说的模糊记忆,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果断的说了一句“敬而远之吧!”王成武听了也不住的点头。
正在他们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上午来过的左梦庚的亲兵又来了。看李平气色尚可的坐在院子中与人闲谈,那两个亲兵连忙上来恭喜祝福,并称他们是得知李平苏醒后受副帅之命专程前来探查李平的伤情。
李平听此,特意站起来走了两圈以表明自己的身体状态。那两个亲兵见状也不多待,客套了几句后,急忙回去复命。
而李平也特别注意到,这两个来客称左梦庚用的是“副帅”。
大家称左梦庚为副将,本更多的只是一种尊称,实际上左梦庚自己掌握的部队很少,主要还是靠他老子。而像金声桓这样的副将实际上是副总兵,很多被左良玉招降过来的有名望的大队农民军首领都被授了副总兵之职并继续独自领其部队,大家只是习惯上称为副将。
因而左梦庚的副将与其他副将是不太一样的。
在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名号没被撸掉之前,有些人甚至称左梦庚为副帅,但可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将领会被称为副帅,副帅之名只能是左梦庚的独享。
叫副帅而不是少帅,这个是没毛病的。
少帅在以前从来都不是一个美称,它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的戏称。张学良当年被叫做少帅,其实就是看不起的一种“蔑称”,和“衙内”差不多,而且也只是背后的私下议论,可没人敢当着张学良的面叫。这个不能被影视剧里的胡乱用法带歪了。
这两个左梦庚身边的亲兵在左良玉被降回总兵后还不避讳的称左梦庚为副帅,起码说明左梦庚本人并没有反对过。
对这个突然发现的细节,李平倒也没见外的把这个很值得玩味的情况给史明和王成武说了说,史明立即就若有所思起来,并很快给李平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已经聊了挺长时间,史明、王成武也知道不便过多打扰,于是嘱咐李平多休息、有什么用得着的只管招呼后便告辞了。
他们走后,李平也回了房间躺着休息,但他的大脑却再次运转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借着刚才与史明等人闲谈的余味思索起来,很多问题都必须要仔细想一想了。
生活既然还要继续,思考就不能停止。
直到吃晚饭时,李平才从床上的思绪中停下来并走出屋子。这小半天,他在里屋躺着,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倒让他想了不少事。
晚餐的食物丰富了很多,都是拿食盒送过来的,虽然仍以偏软和少油为主,但口味却相当不错。问了才知,这饭食竟是找了专门的厨子做的。
李平想了想,对这种开小灶的行为算是默认了。他也真的有些馋了,天天和大家一起吃着对别人还不错、对他却太过简单的饭食,他真的是有些够了,现在自己这个状态,享受点特权谁也说不出啥。
才刚吃完饭,高蕾却又来了,只不过这次她是自己来的,赵兰月并没有跟着。
高蕾是来查看李平伤情的,她专门叫了刘小惠一同进屋检查,李平也才意识到,他好像在刘小惠面前也没了什么秘密,但李平这回倒没太多想。
高蕾这次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指导着刘小惠一步步打开包扎、讲解伤口的各种情况和包扎时的各种注意事项,这显然是要将后期护理完全托付给刘小惠的节奏。
只不过,李平一时还没有从晚饭前的思考中完全退出来,加上高蕾在那儿不停地啰里啰嗦的讲解,李平再次有些走神,进入了自己的思绪。
而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让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落点正好无意识的大部分落在了刘小惠身上比较突出的地方以及脖颈处。李平坐着,她弯着腰,这么近的距离,李平如果不是刻意避开,的确也很难避免。
尤其是刘小惠还好像跟高蕾、赵兰月学起了胸前解放,平整不再,风光凸现,就更让人容易误会。
而女人却又恰恰天生是敏感的,也是冲动的。
高蕾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李平的目光落点,她瞬间就生起了一股无名怒火。然后,她猛的一把拽开了正在给李平腰间包扎的刘小惠,并抢过了完全懵登了的刘小惠手中的棉布,亲自给李平包扎起来。
同时,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老实点,别到处瞎看。”
李平也完全懵了,刘小惠更是声都不敢出,只在一旁满脸通红的傻站着。
看着李平一脸无辜且迷茫的表情,高蕾很快意识到了她的唐突,尤其是当她也弯腰与李平对视的时候,更意识到她可能真的误会了。
她的脸有些发红,但也只好装成没事人一样。
而女人们不说话,男人们也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赢了,因为男人从来不会赢,也不应该赢。
尴尬的气氛中,高蕾总算红着脸把最后的包扎做完,然后又摸了一下李平的头后,说了一句:“伤口情况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多注意休息。”然后便转身离开,仍处于羞红状态的刘小惠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平急忙苦笑着对两人的背影说了声“谢谢”,接着一个人又呆呆的沉思了半天。
等天色已经渐黑时,李平走出了屋子,让傻大个儿刘三去找段强、马永和胡忠山,他必须得进入节奏了,很多事情都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