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后,吏部尚书又被皇帝留下来训话,同时有两队人马从京城出发,前往荆州和禹州。
吏部尚书从御书房中出来面色就一直不好,路上遇到德妃宫中的嬷嬷都直接视而不见,径直离开。
同时东厂审讯司传来消息,太后身边的紫苏嬷嬷承认了偷盗玉璧,也交代了偷窃经过,不过紫苏因承受不住重刑丢了性命。
皇帝接到这个消息,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来在御书房中来回走了两圈,对着王富贵沉声吩咐道,“你去慈宁宫走一趟,把这件事情告知太后,再派几个在宫中伺候时间长的嬷嬷给太后那边供她使唤。”
王富贵应了一声,朝着外面走,没走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皇帝,“老奴是否要带点补品安抚一下太后?”
“安抚?”皇帝揉了揉眉心,面色略带些疲惫,“那个贱婢是犯了死罪!太后不可能那么不明事理,现在朕应该安抚的是禹州那些死去的百姓!七八个村庄,几千人只有两百人不到的人活了下来,驻扎在附近的军队是做什么吃的?”
说起这件事情皇帝就来气,老二那个缺心眼也是不知道孰轻孰重,就算他再怎么想着立功,也应该百姓为先啊!他作为一个堂堂的亲王,竟然在听说前面的山体发生雪崩之后,直接绕道离开了,简直有辱皇家颜面!
“朕让你派出去的人,可都派出去了?”皇帝负手看着王富贵,炯炯有神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昨夜没有歇好。
王富贵垂首应道,“出发了,此次吏部选上来担任荆州知府的人是奴才和其他几部的大人盯着选择的,奴才也查过那位李大人的信息,一切都很干净,这些年在朝中也算是兢兢业业,想来荆州百姓今后不会再受压榨之苦了。”
“把老二给我叫回来,少让他还留在禹州给朕丢人现眼!”皇帝说罢拂袖直接离开御书房,都不想听王富贵再继续说下去。
王富贵起身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摇头一叹,“哎。”
永德宫中,德妃听了冬云嬷嬷的回话,跌坐在软塌之上,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眉头更是皱出了川字纹,她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弓着身子的冬云嬷嬷,“怎么会这样?这些真是巧合?那些人真的是游侠儿?”
“蔡大人这两日经常被皇上叫到御书房中训话,想来心情不是很好,奴婢方才在路上遇到了蔡大人,蔡大人气得都没看到奴婢给他请安。”冬云说到这里,抬眸看了德妃一眼,又垂下眼,轻声问,“娘娘,此时若是再让秦王殿下为公主殿下求情,怕是只会惹皇上更生气。”
德妃双手一握,她也以为此次她儿荆州之行,肯定又会立一功,没想到那些野路子侠客居然与她儿作对!
简直气煞她也。
“公主在庵堂可一切都好?”德妃抬眸看着冬云。
“即便是吃穿不愁,日子也比宫中清苦。”冬云嬷嬷轻声道,“奴婢派的人都进不了庵堂,庵堂之中有护卫一直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去,就连庵堂旁边的清心庵里的尼姑都混不进去。”
“皇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那么严加看守的。”德妃垂首思索片刻,抬头对着冬云嬷嬷道,“暂时别管溧阳了,现在重要的是秦王,他断不能被皇上处罚,若是因为这次雪灾他被皇上厌弃,那之前他的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谈。”
说到这里她揉了揉眉心,问冬云嬷嬷,“秦王妃这两日在做什么?本宫自从除夕宴之后就没见过她,你让人给她传话,让她入宫与本宫说说话。”
......
慈宁宫中,太后听了王富贵的话,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太后娘娘,东厂有东厂的审讯方式,这中间我们还查到了不是关于紫苏嬷嬷身上背负的命案,奴才想着紫苏嬷嬷怕是无颜再面对您所以才先一步离开的。”王富贵垂首,语气很轻,声音有些薄,“皇上知道紫苏嬷嬷在您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你们主仆感情定然深厚,特意命奴才带来了一直在御书房中伺候的嬷嬷过来,供您差使。”
“哀家不需要!”太后双目赤红地站起来指着王富贵,“既然你说紫苏犯了那些罪,那你就把罪证拿来给哀家看!否则哀家不会相信紫苏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王富贵抬眸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太后,轻声劝道,“太后娘娘别动怒,这对身子不好。”说罢站起来冲袖中取出一叠纸,捧着走到太后面前,“这些都是证据,还请太后娘娘过目。”
太后一把扯过他手中所谓的证据打开,看到里面的罪证,太后的心跳漏了两拍,王富贵瞧着太后的样子,低声道,“这其中她害死的人不乏先皇的宠妃和皇上的兄妹,这等恶奴,太后娘娘您留在身边也是一大祸患。”
太后双手紧紧地拽着那些纸张,她面色阴沉地看着王富贵,“这些罪证,皇上都看过了?”
“自然是看过了。”王富贵垂首应道,“正是因为皇上看过了,所以才会生气,她害死的可不只是皇上的兄弟姐妹,还有...”
“行了。”太后打断王富贵的话,厉声道,“那恶奴既然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确不适合再活在这世上了,既然你们东厂已经把她处理了,哀家就不再多问了,你退下吧。”
王富贵眼皮微抬,面上不动声色,“是,那奴才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你转告皇帝,不必要为了哀家的事情费心。”太后指着王富贵带来的嬷嬷道,“既然他一片孝心,就把这个嬷嬷留下来伺候哀家吧。”
王富贵笑着应了两声,“那奴才这就回去给皇上复命。”
王富贵离开慈宁宫之后才站直了身子,王宝来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瞧着王富贵这就把事情办好了,他一脸钦佩地看着王富贵,“干爹,您太厉害了。”
“厉害?”王富贵冷笑,“这可不止咱家厉害,厉害的还是陛下,知道太后可能不会沿着台阶下去,干脆把太后曾经吩咐紫苏所做的那些事情摆到太后面前来,让太后亲眼看到,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皇上是知道的,现在皇上不过是想把那些事情归咎在一个死去的奴才身上罢了,太后若是还不顺着皇上给的这条路走,那岂不是摆明了要给皇上难堪?到时候难堪的恐怕不是皇上,而是太后了。”